她没回头。
八小时后,急救电话打来。
她冲进医院时,母亲已经没了呼吸,手里还攥着她落在玄关的围巾。
此刻,那些记忆如潮水倒灌,撕裂她的理智。她蜷缩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手机又亮了。
“你想见她吗?”
“想。”苏晚几乎是本能地回复。
“那就闭上眼,数到十,想着那栋楼。我会为你推开第一扇门。”
她迟疑了一瞬,随即照做。
闭眼。
深呼吸。
“一……二……三……”
数到第七声时,意识开始下沉。不是困倦,而是一种熟悉的、被抽离的失重感。她知道自己正在进入梦境,却不再恐惧。
因为她知道,这一次,有人在等她。
***
阿原站在梦忆堂顶层的露台上,手中捧着一杯凉透的茶。南岭的晨雾尚未散尽,远处山脊如沉睡巨兽的脊骨,静默而古老。他刚从一场短暂的冥想中醒来,心头却莫名浮起一丝不安,像是梦河某处起了微澜,细微却持续。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银鳞徽章,发现它正微微发烫,表面那道接纳黑瞳自我后留下的裂痕,竟泛出幽蓝微光。
“有共鸣……”他喃喃。
这不是来自南岭,也不是监察组的警报信号。这是一种更原始的共振??两个梦核在无意识间建立了连接,跨越地理与身份,自发形成了梦链。
他迅速翻开《共梦纪事》的实时投影页,输入追踪指令。系统沉默片刻,终于定位到源头:中国东南某城市,一个未注册的匿名终端,正通过“梦语角”公共接口接入梦河边缘层。连接者没有密钥,没有认证,却因强烈的情感频率,意外激活了深层梦域的响应机制。
更令人震惊的是,另一端的回应者,IP地址竟指向冰岛??正是那个曾上传“梦魇病毒”音频的见习者账号。
“不可能……”阿原皱眉,“那个账号已被断链,权限永久封禁。”
他调出数据流记录,却发现此次连接并未使用原账号登录,而是通过一段嵌套在匿名论坛回复中的加密代码,悄然唤醒了沉睡的梦核残影。就像病毒虽被切除,其记忆仍在梦河底层游荡,等待新的宿主将其重组。
“有人在用情感当钥匙。”他低声说,“利用未愈合的创伤,打开被封锁的门。”
他立刻联系陈砚,要求启动“影踪协议”??一种用于追踪非正式梦链的隐秘监测程序。结果显示,这段连接已持续四十三分钟,且梦域深度已达临界值??若再深入,极可能触发“源流反噬”,导致双方意识被困于梦河底层。
“得有人进去拉她出来。”陈砚语气凝重,“但现在贸然介入,可能会惊扰那股残存意识,引发连锁感染。”
阿原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向井边。
“我去。”
“你疯了?”陈砚抓住他手臂,“你刚从源流暗域回来,身体还没恢复!而且这次不一样,对方不是引梦师,你进去等于赤手空拳闯雷区!”
“正因为她不是引梦师,我才必须去。”阿原望着井水,“梦河不该只属于我们这些持灯人。当普通人开始彼此呼唤,我们就不能再袖手旁观。”
他取出银鳞徽章,按在水面。
涟漪扩散,梦河开启。
***
苏晚站在那栋熟悉的楼里。
这一次,楼梯不再是无尽下坠,而是笔直通向一扇青铜古门。门上刻着井纹,与她在“梦语角”论坛见过的标志一模一样。门前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母亲常穿的蓝布裙,背对着她。
“妈……”她轻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