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缓缓转身。
是母亲的脸,却带着不属于生者的苍白。她眼中没有焦点,只有深深的疲惫与歉意。
“晚晚……”她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不起……妈妈那天不该那样说你……你回来好不好?咱们一起回家……”
苏晚泪如雨下,想要扑上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拦住。
“不能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她猛地回头,看见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身后,身穿旧式棉布衫,胸前别着一枚闪着微光的银鳞。
“你是谁?”她问。
“阿原。”他说,“我是守门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需要帮助。”他目光温和,“而你母亲……她不是困在这栋楼里,是困在你们最后一句话里。那句话成了锁,把她的意识钉在了梦河边缘。”
苏晚怔住。
“梦……是真的?”
“梦比现实更真实。”阿原说,“因为它承载的是你最不愿面对的东西。你逃避睡眠,是因为怕再见到她。可她等的,从来不是你醒来,而是你原谅她??也原谅自己。”
母亲的身影忽然颤抖起来,开始扭曲。
“不好!”阿原神色一变,“有东西在拉她下去!”
地面震动,楼梯崩裂,整栋楼开始倾斜。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一张巨口,要将母亲吞噬。
“是那个残影!”阿原猛然醒悟,“它借你们的梦链复活了!它想用你母亲的情绪病原体重建通道!”
“怎么办?!”苏晚尖叫。
“你必须替她说出来!”阿原抓住她肩膀,“告诉她??你原谅她了!你要她安心走!”
苏晚看着母亲痛苦的脸,泪水决堤。
“妈!”她哭喊,“我原谅你了!我也……我也对不起你!我不该摔门!我不该不回头!但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啊!你听见了吗?你走吧……去该去的地方……别再等我了……求你……”
话音落下,母亲的身体忽然静止。
她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晶莹。
“晚晚……我的好孩子……”
她伸出手,虚空中轻轻抚摸女儿的脸。
然后,身影化作点点微光,顺着青铜门缝升腾而起,消失在上方一片柔和的白光中。
苏晚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阿原松了口气,正欲带她离开,忽然察觉异样。
银鳞徽章剧烈震颤,发出尖锐蜂鸣。
他回头,只见那扇青铜门缓缓开启,一道漆黑身影从中走出??正是他自己,双眼全黑,嘴角挂着诡异微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黑瞳阿原低笑,“只要有痛苦,我就不会消失。你救得了这一夜,救得了千万夜吗?梦河已开,门扉永存,而人类的伤,永不愈合。”
阿原握紧徽章,冷冷道:“你不是我。你只是我拒绝面对的影子。而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抬手,将银鳞高举过头。
“真正的守门人,不在于能否驱逐黑暗,而在于能否让光继续传递。”
徽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银河倾泻,直冲梦境天穹。黑影惨叫,被光芒层层剥离,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吸入井纹门内,重重关闭。
世界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