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何侍卫身后的小兵凑到他边上低语:“燕归云的乳娘,也算得上是半个燕家人,最近几月望月酒肆换了新的掌柜的,也是她。”
何侍卫烦躁地将他推开:“犯得着你说?”随即掀起眼皮,尽管眼里尽是对女儿家的不屑,还是只能堆着笑,“多有得罪,还望燕姑娘海涵。”
燕归云没说话,冷脸看他收兵离开。
侍卫走远了,但那些隐藏在人群里头的眼线还没离开,燕归云浅扫了眼,朝着柳姨婆道:
“城南那处的宅子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还是要拜托嬷嬷去一趟。”
柳姨婆:“这是自然。”
在人前,她们随意寒暄了几句,柳姨婆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她不进来吗?”陆音问。
柳姨婆拾掇帘子,待一丝光线都漏不进来时,回:“归云有事要忙,不跟我们一道。”
好像是有个叫程九霄的男子寻她有事。
自打闹了这一出,虽然在城内畅通无阻,但只要柳姨婆一掀开帘子,竺桢桢就能发现外头隐晦射进的探究视线。
不过他们属于高看低,是占着视角优势的,只要躲着几个特定的角度,外头看进来的就只能是一片漆黑。
在路过余元白的宅邸前时,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猴一样的流民,车夫赶忙勒紧缰绳,马匹的前蹄悬空,头往后仰去。
车夫呵道:“不要命了?”
那蓬头垢面的流民看了眼材质不菲的马车,惊慌失措地跑了。
车夫看着流民的背影,嘀咕骂了几句后,才重新架着车马慢悠悠地往前走。
这一切都被暗中跟随着的人看进眼底,他的视线扫过四周,最后锁定马车,对身后人道:“继续跟着。”
而那辆可疑的马车里头,早就没有了三人的身影,就在流民窜出“迫使”马车停下时,他们就已经偷偷溜下车,进了余元白府中。
三人一路畅通进了大厅,余元白见他们安然无恙地过来,挑了眉,开口问道:“没遇到官兵搜查?”
“遇到了,不过我们有贵人相助。”竺桢桢随口应了句,手上动作没停,卸下宋恒背着的包裹,放在余元白眼前。
余元白似乎有些兴趣:“谁?”
“燕归云。”
这个名字一出,余元白有些惊讶,“燕家庶女,云阳明面前的红人,燕归云?”
见竺桢桢毫不犹豫点头,余元白愈发吃惊,思索片刻后,肯定道:“我说你们怎么能在京中躲这么久没被发现,原是有燕家人相助。”
这便说的通了。在云阳明眼里,燕归云因他而翻身,自是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又怎会背叛他。
她是一把趁手的刀,只不过这把刀,是双刃的。
只是他们又是如何与燕归云相识的?还能让人次次出手帮衬。
余元白按耐住好奇,打开眼前的布包。
里头信件不少,余元白随意打开一封,而后又打开一封,由无波无澜的神情变为错愕震惊。
布包里放着的信,正是云阳明的走私信件,也是云见鹤与她做了交易之后,信守诺言给她的东西。
见余元白的反应,竺桢桢松了口气,不枉她在大婚前夕,掘地三尺将信埋在酒肆后院里。
余元白逐封拆开看完,像是在对待脆弱的玻璃制品一样,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封好。
“云阳明贪污走私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以皇上的态度,不足以让他……”
“不足以致死是吧?”
被竺桢桢突然截了话头,余元白也不恼,肯定点了点头,就见竺桢桢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
这封信不像布包里装着的那些,没有泛黄褪色,也没有破损裂缝,就像是最近才送来的信件。
余元白已经不再思考这群年轻人是怎么拿到的这些东西,求知若渴般只想知道这封单独拎出来的信是什么内容。
竺桢桢用指尖按住这封信,扬眉道:“这里头的东西十分重要,你确定你能将东西交到皇上手上?”
余元白也是个精明的,不直接说行或是不行,眸光若有似无地扫向门口道:“只要你们今日没有被人发现来了这处,我自然能在明日下了朝,将东西交于皇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