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视线移回竺桢桢的手上,提醒道:“想要云阳明死,你给的东西也要足够精彩才行啊。”
竺桢桢手上力道没松,盯着余元白道:“你为什么想云阳明死?”
“为名除害,这个理由还不够响当当吗?”
“除掉云阳明于你们来说是个让宋家真相大白的机会,而于百姓来说,则是除了一大毒瘤,两全之美之事,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做?”
余元白没有生气,多了几分耐心朝着竺桢桢解释道。
想起他的为人,竺桢桢也相信他的这套说辞,指尖将信件推到对面,站直了身体,等余元白看完。
竺桢桢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看到信后,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也没有出口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抽空看了眼外头。
窗外的雪正簌簌落下,但屋内点起了暖炉,丝毫感觉不到屋外的寒冷。
即便如此,宋恒还是悄悄凑近了竺桢桢,在她耳旁低低地问了句:“冷吗?”
问完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牵起竺桢桢的手,将茶杯放在她的掌心,轻声道:“暖暖身子。”
陆音看见余元白抬眼瞧了他们一眼,心里正揣揣不安时,余元白便移开了视线,打开方才看过的信,必对起来。
人的书写方式一时间是改不掉的,要对照起来看自然是容易,不过那封信上不过寥寥几个字,确让余元白比对了许久。
余元白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严肃地对他们说:“此时,我定会上报皇上。”勾结外邦意图谋反这可是重罪!
就连皇上的亲儿子想要谋反都会落个斩首示众的下场,更何况是云阳明这个野心勃勃的毫无廉耻之人!
竺桢桢点点头,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坐了下来,与余元白平视:“你可知道,昌定城是谁管事?”
百官的信息顿时在余元白眼前浮现,他立马报了个名字,随即疑惑问:
“昌定是个富城,李县令本也是个清官,但乱花迷人眼,年年只简单传了书信回京,人影不曾见,但年年传回的俸禄也逐渐变少,有人早就在传他早已成了个贪官。”
“清白之身哪里那么容易被染黑,不过是有人暗中操控罢了,李县令早就死了。”
见余元白不信,竺桢桢饮了口茶水,继续道:“若是我再告诉你,整座城的人,早就被云阳明害死了呢?”
在遇到无法相信的事情的时候,通常第一反应都是反驳。
余元白也是如此:“何等荒谬?云阳明与百姓有何直接的冲突,以至于要害死一座城的人?”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坐个几天的车马,亲自去昌定城查看一番,再来考虑要不要相信小女接下来的话。”
竺桢桢不给他深思的时间,直截了当:“那一城的人,被云阳明当作牲畜一般,用来试药。”
“更是荒唐言!”余元白直接站起了身,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嘴上依旧发问:“云阳明何时生过大病?皇上也并未迷信寻求什么长生之法,用人试药作甚?”
他并不是相信云阳明不会作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举动,只是对无辜百姓受到的伤害感到震惊,不自主地激动了些许,如果这件事是假的,那么就没有无辜百姓惨死。
“肺痨。”竺桢桢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和余元白现在激动的语气相反,“我怎么记得,云阳明有一个,患上肺痨的女儿呢?”
余元白身影一僵,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云阳明的小女儿出生时尚不足月,与普通孩童来说,过于幼小,但云阳明却十分宠爱这个小女儿,当时他和宜兴还参加了她的满月酒,包了个不小的红包。
那孩子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但是特别喜欢笑,逗她笑起来的时候小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只是后来,周宜芳死后,小女孩似有所感,没多久染上了肺痨,云阳明曾重金求医治,无论找了多少人,用了多少偏方,总是治不好她,没多久也随着她娘亲去了。
余元白竟不知,在那孩子患病后,云阳明居然还连累了一城的人。
云阳明何必如此?与周宜芳结为夫妻不珍惜反倒要利用她,待人心灰意冷真切爱上了其他人,反倒恋恋不舍起来,囚禁周宜芳的自由,再与她再诞下一女。
云阳明妻离子散全都是他自己作妖作出来的,既要又要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曾经为了所谓的好名声敢把皇位让给他人,后悔后又要布局如此之久,等着谋权篡位的时机。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过也好在,云阳明没有真的成为一国之君,否则将会是怎样的一幅生灵涂炭的景象?
那小女又是何其无辜,云阳明竟敢为了一己私欲拉了一座城的人为她陪葬。
归咎到底,云阳明不过是个自以为洒脱的小人罢了,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又偏生要去尝那点微薄的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