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音凝了声,机械般抬起头颅,一眼就看见床上坐起身的女子。
见他看来,她绕着发丝的手停了停,一挑眉梢,清浅笑意浮现唇角:“我听着呢。”
陆音的惊讶错愕直白地写在脸上:“你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
竺桢桢:“昨晚。”
昨晚啊……
那宋恒的僭越举动是不是已经被她发现了?
不过陆音没法问出口,因为竺桢桢准备起身时,他就被宋恒推了出去,美其名曰:男女授受不亲。
等竺桢桢梳妆完毕,她就带着唯一的信件,朝着余元白的住所而去。
去的路上奢侈了一把,拜托柳姨婆叫了辆马车,柳姨婆弯着微微佝偻的背,也一道上了车。
离开了酒肆,外头的官兵肯定一波接着一波,随便就在大街上走着,过于容易被发现。
这最后一封信,是他们最后的“武器”,自然是要好好保护一番。
柳姨婆掀开帘子一角,观察街道。
街上比以往吵嚷多了,最近流民四窜,与京城百姓起冲突已经是常态。
柳姨婆眼珠一转,就见状似假寐的侍卫用眯起的眼睛扫过四周,每个走过他们面前的人,脸必须要完完全全露出来,有些较为可疑的,他们还会上手摸,似乎在判断是不是人皮面具。
片刻后,柳姨婆重新将帘子放好,回头朝着车上三人道:“不出宋姑娘所料,那些官兵在街上四处抓人比对画像,搜查可疑面孔。”
陆音担忧发问:“画像上的可是我们?”
柳姨婆:“不错。”
“那我们现在坐着马车,大大咧咧地往外去,不是比走路更为可疑?”陆音朝着宋家姐弟道。
而那两个人,一个撑着脑袋观察这辆豪华版马车,另一个人就盯着对方看。
陆音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忧是不是有些多余。
竺桢桢闻言,朝他看来,像安慰一般道:“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打上一架。”
她卸下一直背在肩膀上的布包,在他面前打开:“你瞧,四个面具,我都准备好了。”
陆音看看面具,又仔细瞧瞧竺桢桢,他总觉得自从她醒来后,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总结不出来,只看出唯一一点,那就是好像更加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蓦地,一只苍白有力的手伸到他眼前,大半的视野突然被占据,陆音眨了眨眼,疑惑朝着手的主人看去。
见他看来,宋恒认真道:“只是肩膀有些酸,伸展舒缓一下。”歪了歪头,“动到你了么?”
陆音:“……没有。”
“那就好。”
陆音:“……”
豪华版马车地盘稳当,不像以往那些摇摇晃晃的像是在坐碰碰车,而就在陆音话语刚落时,车身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竺桢桢立马抬头透过微微掀开的帘子,朝外看去。
车夫被举着几张画像的侍卫拦住了。
这可不妙。
车帘掀起只在一瞬间,待帘子乖顺垂落,那一丝光线被挡住,车内重归寂静黑暗。
看不见了,但还是听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