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赊账!”签了欠条,竺桢桢就此欠下了一笔巨款。
程九霄满意地收回欠条,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你的娘亲乃是楼兰人,在皇上还只是个不受宠的二皇子时,便与你娘亲定了终生,怀上了你,皇上将你娘亲保护得极好,京中流言四起,都说二皇子与妖女苟合,暗结珠胎,却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却不料当时众望所归的云阳明主动退出皇位之争,得了个淡漠名利的真君子的称呼,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似乎是闲散王爷过惯了,又或者是刻在血脉里对皇位的渴望让云阳明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开始勾搭邻国,而邻国大多都是小国,不成气候,只有楼兰入得了云阳明的眼,于是他便暗自与楼兰私通。”
“从一开始的茶,纺织品,再到后来的盐铁马匹,他的胃口就像无法被满足一般,靠着走私来敛钱财,这些事情,他做得天衣无缝。”
“但他不知道,有一个人是能轻而易举辨认出属于楼兰的物品,发现事情不对后,她顺藤摸瓜,扮作交接人耍伎俩拿走了云阳明走私的信件,而云阳明对此一无所知。”
竺桢桢听到这里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她立刻联想到了皇上的情况:“可京中不是传言,皇上对此一无所知么?如果我……娘将东西呈给皇上看,云阳明不应该早早下台么?”
“云阳明下不了台,皇位虽是二皇子在坐,但云阳明以往可是夺位的热门之选,即便是在当时,皇上根基不稳,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其踹翻,贸然将证据拿出来,不过是打草惊蛇。”
“那后来呢?”竺桢桢有些急切,有种不好的预感告诉她,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一定很血腥。
见她着急,程九霄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你娘亲为了不被发现,主动带着东西,带着你去到了宋府,而故事至此,只要隐忍几年就可破局,但宋德忠不齿云阳明的所作所为,警告他收手时,却被……”
竺桢桢艰涩开口:“宋家灭门,实际上也和我有干系?”
“顶多算皇上的,毕竟你娘也是为了帮皇上才逃到宋家。”
程九霄擦擦面具,发现对面人过于长久寂静无声后,抬眼看她,见她眉目沉凝,在思考些什么的样子,以为她是自责,便出声安慰道:
“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承担因果,你不是想要找宋恒?我也知道他在哪。”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个消息当赠品,免费送的。”
……
今日下了雨,淅淅沥沥地惹人心烦,雨势渐大之时,竺桢桢找到了宋恒的容身之所。
床上躺着一美男,即便知道这是原身的弟弟,她还是多看了两眼。
他双目紧阖,眉心紧锁,俊脸透出几分戾气。
空中若有似无地飘过不同寻常的气味,但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危险,丝毫没有程九霄所说危机四伏的样子。
也许是他睡不安稳,给自己点了安神香,现代的时候她也磕过安眠药入眠。
为了不被气味影响,竺桢桢翻到屋檐上,将面具摘下,深深吸了口泥土味一样的空气,睁眼看着天空。
远山后,黑夜被晕染开,像清水落入墨中,逐渐变淡,直到泛出鱼肚白。
也是在天幕渐白的同一时间,远处传来了极重的马蹄踏地的声音,竺桢桢顿感不对,站直了身体远眺,却见一排排的官兵呈包围之势不断靠近。
之后她坑了弟弟一笔钱,又把自己“卖”给了他。
既然宋家灭门和原主的身世有关联,那就找个由头名正言顺地护着宋家独子。
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里那棵枯树被积雪压弯了腰肢,正巧将一捧雪送到窗前,像是想借此告诉檐下人,入冬了。
宋恒收回视线,将沾染上冷气的外袍卸下,倒了一杯热茶捂在手心,直到身体发热,驱赶了寒意,这才朝着里屋去。
里屋已经有人代替了他的工作,那人正喂她喝着药,只不过有些不熟练。
宋恒快步上前,拾起帕子,轻轻拭去流到脸颊的药物。
怕是吓到谁一样,低声说了句:“我来吧。”
手里的药碗被强势接过,陆音后退两步,靠在床檐旁看着宋恒的动作,心里直发毛。
他坐在床头,温柔地将她的头扶起,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喂药时,总会吹凉了,用唇畔稍稍碰了碰,才展开眉头,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他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珍贵宝物,一举一动尽是呵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