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见了底,宋恒将碗随意搁置,也不将她的头放回枕头上,就着这个姿势,用拇指轻柔抚摸着她的脸颊,临摹着她的眉眼。
而后,指尖深入发丝间隙,被隐没在乌黑的发里,他开始为她按揉头部。
一套下来,发丝已然凌乱,宋恒拿起梳子,低声道:“头发打结了,梳开舒服些。”
无人回应已是常态。
关心姐姐本来没错,为她按头梳发也可以看做是为她着想,但他越是温柔,陆音越是觉得他疯了。
而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不小心撞见了宋恒的僭越举动。
陆音的伤势,也是近几日才好完全,在宋德章说他可以下床的那刻,出于关心,他立马就往竺桢桢屋内跑,只是还未走到正门,就在枯树下,窗檐外,看见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借着角度,他能将整个屋中的景象收入眼底。
本应该喂药的人却在一无所知的人唇上厮磨,森白的齿轻咬粉唇,恋恋不舍又像是惩罚一般在饱满的唇上印下齿痕,忽地一阵风吹进将帷帐吹起,桃色帷幔欲遮未遮,反而像是给此举作配,平添情色意味。
帷幔翻飞间,宋恒的眼珠转动一刹,冷冷朝他看来,但陆音似被钉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帷幔落下时,宋恒又只专注地看着身下人。
那一眼像是他的错觉。
直到陶瓷药碗被不小心踹倒,药碗晃动,残留的药渣沉在碗底,将落未落之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其捡了起来,随即目不斜视地往外而去。
陆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窗旁的,总之那日没有进过那间屋子。
“在看什么?”
一句无波无澜的话差点让陆音当场摔倒,神思回笼,他对上宋恒的视线,只见后者用平静的眸光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
陆音当场一噎,不知如何回话,心里有一万种质问方式,问他为何会对自己的姐姐起了不轨心思,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在此刻说出这句话,似乎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最终,陆音换了个话题:“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云阳明要么将信藏得更深更密,要么彻底销毁,你们往后要怎么找怎么查?”
宋恒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垂下头,为竺桢桢掖了掖被角,道:“不需要了。”
“?”陆音不解,“你在说什么胡话?云见鹤给我们的那些信我也看过了,不过是些走私货物的,虽会对云阳明造成不小的损失,但万一皇上选择相信他,那他只需找个替罪羊,再动动嘴皮子,对他的伤害便能降低不少。”
陆音下了结论:“总而言之,单凭手头上的这些不足以将云阳明置之死地,运气不好,打草惊蛇还会连累燕贺燕归云他们,还是需要拿到那些通敌卖国的信才行。”
宋恒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让陆音也想不起来之前在纠结些什么,以为他因为竺桢桢没醒而颓废,登时恨铁不成钢:“她拼了命拿东西受伤了,结果你一点没所谓吗?”
他说了一大堆,宋恒一直淡淡的听着,直到他说了最后一句,宋恒才变了表情,从怀里拿出东西,放在床头。
陆音安静下来,好奇探头定睛一看,居然是和当晚一样的信件!
一时有些迟疑:“你……伪造的?”
不怪他这么想,毕竟那天晚上他是眼睁睁看着他将布包还给云阳明的。
宋恒没说话,只是继续用淡淡的表情看着他。
最终陆音先行败下阵来,伸手一捞,打开来细细看完,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嘴上喃喃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恒:“真的。”
“你没骗我?这要不是伪造的那是哪里来的?”陆音继续持保持态度。
宋恒见他想要开心又不敢开心的样,一时语塞,片刻后喊他:“你去拿几张银票过来。”
陆音乖乖照做,没多久回到房里,又见他在行不轨之事。
顿时语塞,拿着银票的手紧了又紧,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声,试图唤回宋恒的羞耻心。
但宋恒似乎没了这种东西,回头时,唇上还挂着晶亮的不明液体,十分自然地用指腹拭去。
陆音觉得眼睛仿佛要瞎掉:“她知道你有这种心思吗?你不怕她醒了我和她说吗?”
“知道,不怕。”
这不要脸的态度让陆音真真切切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