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云阳明的眼里闪过几分忌惮,但被冯信尧捕捉到了,登时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云阳明:“宋恒已经习得了幽冥针法。”
“什么?!”冯信尧蓦地瞪大眼睛,里头充满了震惊。
在宋德忠成官前,宋家一直是以医术谋生,开医馆救济世人,但秉着为民为国的心思,医馆自是不赚钱的。
医术代代相传,传到了宋德忠这代,宋德忠反倒不学了,苦读圣贤书想要讨个功名,而却宋德章却潜心苦学医术,自创了令人忌惮的幽冥针法。
不止他一个人忌惮,云阳明同意忌惮宋德章,自从云阳明开始对宋家抱有敌意时,就已经将宋德章关入大牢。
冯信尧想到这,依旧疑惑不解:“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进天牢,又如何能习得针法?”
云阳明:“这同样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三年前曾要抛弃昌定之时,两名来路不明的人贸然闯入,而后赵麟告知我,一人的死法,和宋德章杀人后,尸体的死状一模一样。”
“至少三年前,宋恒就已经会了针法。”
冯信尧紧皱眉头:“可这不对,那时宋家刚灭,宋恒也是个不着调的纨绔,自宋恒记事以来,宋德章从未归家,直至后来被抓入天牢也没回过宋府。”
无论云阳明和冯信尧如何捋时间线,都不懂得,宋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个中缘由,还是去天牢,亲自问问便知。”云阳明沉吟片刻道。
……
“再给我拿点针来。”宋德章皱眉看向身下的女子。
她紧闭双眼,眉头紧锁,眼睫不安地颤动,像是在梦中也没有安稳下来。
突然一阵声响从身后传来,宋德章回头看去,就见装满针的针盒被打翻在地,长针短针皆咕噜噜地滚落,沾染上了灰尘。
宋恒见状连忙去拾银针,一把一把地抓,竟忘了分前后头,银针根根锋利,扎出一个个孔洞,血珠点点溢出,在苍白的手上很是惹眼。
而他像是没感受到痛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见他状似疯魔,宋德章厉声唤道:“宋恒。”
宋恒手上一停,目光反射性地扫过毫无声息的人,嘴唇嗫嚅:“伯父,我很快就好,很快就好,我不会让阿姐出事的。”
不曾想,他一声叫喊竟让他误以为是催促,他完全跪坐在地,急切地继续,用掌心拢起,再丢入盒中,即便银针扎入肉里,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尽管看出了宋恒的异样,宋德章也无法违心地说她现在的情况良好。
而宋恒仿佛知道他实话实说的品性,也不问,就在房内呆着,寸步不离,他施了多久的针,他就安静看了多久。
宋德章接过处理干净的针,叹了口气,又扎下一根。
竺桢桢身上的其他伤口看着狰狞,却也最好医,用一些止血清创的药涂抹几日便可,但最致命的伤口,是有着数道疤痕的手背。
别人或许闻不出来,但宋德章俯身轻轻一嗅便发觉了不对劲。
都说医毒本不分家,这句话对于他来说也没错,而且这毒发作后的症状和毒的味道,都与他年少轻狂时制的一味毒药十分相似。
只不过,云阳明似没学到精髓,这味毒药本应无色无味,毒液会随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杀人于无形,要不是草乌的味道过于浓厚,提醒着他,不然他还要再三思虑才会下针。
但现在毒性已然扩散,光凭扎针无法完全将毒逼出,需要药材加以辅佐。
宋德章朝着宋恒喊了数十个药材,待他说完,宋恒下一刻就跑了出去。
移开视线后,宋德章在床头点燃安神香,看着她逐渐舒展的眉头沉思着。
为何宋恒如此在意她?宋恒可知,宋家之死,与此女可脱不了干系。
而自竺桢桢沉睡后,就好像完全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意识朦胧间,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断下坠,发丝漂浮拍打在脸颊,她想拨开让她发痒的烦恼丝,却发现自己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直到头颅突然传来锥心的痛感,竺桢桢的背才碰到了实处。
奇怪的是,她摔到地上,理应是背部着地,但无法忽略的疼痛却是从腿上传来的。
怪异感充斥着心头,竺桢桢反射性地掀开眼皮,想看看自己的腿怎么了,但一睁眼却直接呆住了。
遍地的火光充斥在她的眼底,一簇簇跳跃的火苗成包围之势就要将她笼罩,边上吱呀摇晃的木梁将倾未倾……
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