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之内,可怖的漩涡正在酝酿。宋恒定定地看着她,等待她答案的同时也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他敢肯定,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她敢再说与云见鹤两情相悦,他不介意棒打鸳鸯。
宋恒的手微微上移,抚上她的脸颊,粗糙的布帛从她脸上划过,痒意残留。
血肉模糊的掌心突然在她脑中浮现,竺桢桢抿了抿唇,将到了嘴边的气人话语吞了回去,变成了:“为了……做些事情。”
宋恒指尖微顿,借着角度肆无忌惮地观察她的表情。发现不似作假后,酝酿的风暴逐渐平息。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含着迎亲队伍高昂的唢呐声。竺桢桢立刻转头看去,还未看清,下巴突然一痛,一股蛮力将她的下巴转了回去。
“……那就不要这么期待。”
宋恒弯腰将红盖头拾起,掸走灰尘,轻轻的放在她头上。
视野被遮蔽,竺桢桢只能垂眸,但却看见墨色衣袍未动,呼吸声近在眼前,她知晓了宋恒还未离开。
红盖头缀着的流苏还未停止晃动,却再次被掀开,这次轻飘飘地落在床上。
云见鹤虔诚地在门口敲了三下,喜婆笑着扯开了大嗓门喊道:“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阁喽——”
瑞安就要推开门让云见鹤进去,但门却先一步由内而开,愣神间,就看见——
一袭墨袍的男子背着红袍逶迤的新娘子,目光专注,脚步稳当,新娘子的红盖头随风微微晃动,吹起的弧度极小,不足以让好事者窥见新娘子的面容。
满院子的人,脸上的笑意全都僵了住,敲锣打鼓的声音都杂乱了许多。
男子像是没有注意到凝固的气氛,正一步步地往屋外的红轿而去。
他这是做什么?众人面面相觑,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这新娘子,应该由新郎官来背才是!
目送着宋恒背着竺桢桢上轿,燕贺不由得碰了碰陆音,犹豫着问:“你们汴城的嫁娶习俗,和京城的不一样么?”
陆音剧烈摇摇头:“只要是大晟人,婚礼习俗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他小声地嘀咕,“宋恒之前就住在京城。”
饶是淡定如燕归云也品出了不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但云见鹤很快反应过来,翻身上马,喜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状喊道:“起轿——”
喜娘话音刚落,大红喜轿就被稳稳抬起。
百姓都为这桩姻缘而感到高兴。迎亲队伍所到之处,皆热烈簇拥,鼓着掌真诚祝福,这不仅仅是因为排场的声势过于浩大,而是因为……
世子爷说了,凡是想祝福这对新人的,今夜皆到晋王府去登记,赏铜钱,人人有份,只不过需要凭运气拿红包,包着的数量,可是三十文到三百文不等!
要知道,即便是三十文钱,一个人花,最少也可以买五天的口粮,这谁听了不心动?!
此话一出,全城轰动。皇帝娶妻纳妾大赦天下已是极乐之事,而世子爷成亲,居然赏明晃晃的铜钱!
今天晚上,晋王府的门槛定会被踏破,届时再耍些小伎俩刻意引起骚乱,搞事情的好时机也随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