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入深夜,厚重的宫墙内,灯火不熄,宫人垂着头提灯去往各处,一道道回廊里,似乎总是隐藏着数不尽的窥视目光,各处皆有重兵把守,更别提御书房附近了。
若是细心观察,便能察觉在御书房旁,高耸的城墙上,有一个不寻常的黑影正静静地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屋。
竺桢桢一路走来有惊无险,要不是云见鹤已经支开了部分侍卫,否则,这宫墙内的人员还要多上一倍。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御书房边上,想要潜进去便也容易多了,只需等皇上离开,她再趁虚而入,寻找画像一气呵成。
可……
竺桢桢不自觉歪了歪头,不是说大晟皇帝是个轻而易举被蒙蔽的昏君吗?为什么她蹲守了半个时辰,看见皇上反而一直命人续上灯芯。
透过窗户,皇上分明认真批着奏折,看得累了,便捏了捏鼻梁,而后继续。
又等了半个时辰,皇上终于动了,缓步而出。
宫人进屋熄灭烛火的那一刻,就是竺桢桢潜入的最佳时机。
御书房的门未阖,侍卫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进,探头去看只见宫人熄灯火的背影,舒开眉头,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
竺桢桢拂过屋内摆件,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些全都是好货,虽低调奢华,但用料不菲。
批好的奏折摞放在一处,竺桢桢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对偷翻奏折没有兴趣,毕竟在最近这个时间段,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不是云阳明就是余元白的折子。
竺桢桢俯下身体,手在书桌下摸索,想找到云见鹤口中的暗格。
很快,她的指腹感受到了一条缝隙,随即指尖陷入了一个凹槽,竺桢桢尝试着开暗格的动作。
在现代,竺桢桢出任务时遇到的暗格、暗道、密室数不胜数,而破解难度随着里面蕴藏的东西呈指数上升。
这个的暗格的结构相比于她曾遇到过的,已经简单非常之多。
结果不出所料,略微尝试几次后,桌下便弹出了暗格。
暗格里空落落的,只有一幅卷起来的画,即便画像的主人想要保存好它,但频繁展开,还是会让其受到一些损伤,边角处有略微破损。
竺桢桢本来就是奔着这个东西来的,直接打开。
面容之相像,让她手抖了三抖,差点没拿稳。
画上,一个美人跃然纸上,即便是张画像,漂亮深邃的双眸回头看向你时,还是能让人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她们很像,但却又不太一样,画中人眉眼间传递出的,除了明媚笑意,还有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妖艳感。
竺桢桢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明媚与妖艳能同时存在,像是疑惑为什么水火可以兼容,想找寻到答案一般,不自觉地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盯着画像中的人看。
直到屋外的身着盔甲侍卫交班,盔甲碰撞发出的“哗啦”声响将她的神魂引了回来。
她艰难将视线从脸上移开,看向女子的腰腹处。
正如云见鹤所说,那块她原本看不上眼的玉佩,正坠在画中人的腰间。
即使她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但此刻还是有些懵然,因为她似乎发现了皇家秘辛。
坊间传闻皇上一直喜欢外邦美人,可那些女人入了这巍巍宫墙,没一个受宠,连九嫔的头衔都夺不得。皇上是喜欢外邦美人,还是独独喜欢一位外邦美人?
宋桢在成为宋家养女之前,她是谁?她又为什么会失了父亲?是因为她父亲死了,还是……
如此说来,宋德忠收留她们的原因绝不是普通的见色起意,定另有缘由。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竺桢桢原路返回。
夜色深沉,宫内只余几盏残灯,街道上也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还未关门歇业,而望月酒肆显然不在这里头。
望月酒肆只开在白日就能卖出其他酒肆日夜加起来的数量,自然是不需要太过忙碌。
但是夜晚酒肆也会上好锁,竺桢桢规规矩矩地拿出钥匙开门,开完外面的门,来到后门时却没看到上头挂的锁,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推开门进去了。
甫一入屋,没了月光照亮前路,视野一瞬间暗了下来,竺桢桢的步伐顿了顿,皱眉看向屋中阴暗处,暂时没有理会,她摸黑找到红烛的位置。
点亮烛火的瞬间,她的背后瞬间贴上了一个称得上是灼热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从背后一阵阵传来。
仅有一寸的距离,男人的双手马上就要环抱住她的腰,竺桢桢制止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同时远离他几步,将他当作洪水猛兽一般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