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的甜”**
材料:红豆、冰糖、月光露水(可用晨霜替代)、一段五分钟的摇篮曲录音。
步骤:慢火熬制,期间轻唱或播放摇篮曲,直至豆子开口如笑。
备注:味道由听者决定。
她照方烹制,录下全过程,连同音频一起上传至公共灶网。
三个月后,她收到反馈:一颗流浪行星上的孤儿院,孩子们围着一台老旧投影仪,一边喝着各自想象中的红豆汤,一边齐声哼唱那首摇篮曲。院长说,那是他们第一次集体做同一个梦??梦见被轻轻拍着背,哄睡。
小禾看到报告,久久不语。最后,她在灶台石缝中刻下一句话:
**“火不死,因人间总有冷处需暖。”**
某夜,心舟一号穿越一片星云,电磁干扰导致所有系统短暂离线。黑暗中,唯有厨房的应急灯亮着,映出小芜独自搅粥的身影。
陈砚摸黑走来,看见锅盖缝隙透出的微光,竟在墙上投下一个巨大剪影??不像任何人,倒像一座古老的庙宇,屋檐下挂着风铃,炉火通红。
“你看。”他指着墙。
小芜抬头,轻笑:“那是第八庙的初代设计图,我妈画过一次。说最早的灶神,不是神,是个迷路的孩子,靠煮面给旅人吃,才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陈砚低声,“我们不是在供奉死者,是在收留迷路的灵魂?”
“是啊。”她掀开锅盖,热气涌出,墙上的影子渐渐模糊,“每个人心里都有个饿了很久的地方。我们给的不是饭,是‘有人记得你饿过’这件事。”
系统恢复时,主屏幕自动跳出一段被遗忘的日志备份??来自二十年前,陆临执行“断火协议”前的最后一则记录:
>“他们问我为何不逃。
>因为火不能无人看守。
>若有一日,有人愿意为陌生人点火,而非只为召回所爱,
>请让那火,比我手中的更暖。
>??XZ-07陆临”
陈砚将这段文字设为心舟一号开机画面。
从此,每次启动飞船,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冰冷的参数,而是一行手写体:
**“请让那火,比我手中的更暖。”**
小芜依旧每天做饭。
南瓜饼、饺子、清汤面、红烧肉……她不再只做给“回来的人”,而是标注好份数,准时摆上桌。多出来的那份,她会倒在陶罐里,埋进飞船生态园的土中。
“喂土地?”林远舟问。
“喂记忆。”她说,“有些饭,吃了会长出来。”
春天来时,园子里竟真的开出一种新花??花瓣呈淡黄,形状像极了煎得金黄的南瓜饼。风吹过时,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肉桂香。
孩子们摘下花瓣,放进嘴里,笑着说:“好暖。”
而最远的边境星上,一座新建的“静默食堂”正式开放。没有第八庙的光柱,只有屋顶一盏小灯,写着:“今日菜单:家常豆腐。欢迎坐下,不必等人。”
陆临坐在记忆夹缝的黑暗里,听着那盏灯亮起时的电流声,仿佛听见了人间的呼吸。
他抬起手,锈刀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木勺。他轻轻搅动面前那口无形的锅,低声说:
“火候到了。”
锅盖轻跳,一声“叮”,穿过亿万公里虚空,落在心舟一号的厨房。
小芜抬起头,笑了。
她盛了一碗粥,放在空位上,轻声说:
“饭好了,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