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召集核心团队,在密室召开紧急会议。
“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阿原站在星图前,目光沉静,“梦河已经不再是南岭独有的领域。它正在成为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公共网络。而任何网络,一旦开放,就会面临污染、篡改、操控的风险。”
“那怎么办?关闭系统?”有人问。
“不能关。”阿原斩钉截铁,“关闭等于承认失败,等于把千万正在被梦治愈的人重新推回黑暗。我们要做的,是建立防火墙??不是技术上的,而是心灵层面的。”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词:
**辨识?共振?断链**
“第一,强化辨识机制。所有新晋者必须经历‘真实之问’测试??不是答题,而是面对自己最深的痛。只有能直视伤口而不逃避的人,才有资格持灯前行。”
“第二,建立共振锚点。每位引梦师需绑定一位‘心灵同行者’,两人定期交换梦境片段,形成情感互证。一旦某方出现认知偏移,另一方可及时拉回。”
“第三,启用‘断链协议’。当检测到某个梦核携带病毒性情绪病原体时,不再尝试拯救,而是由监察组联合执行‘意识剥离’,将其从梦河主干彻底切除,防止扩散。”
会议室一片寂静。
良久,陈砚开口:“可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了审判者。谁决定一个人是否‘值得留在梦中’?”
“不是我们。”阿原轻声说,“是他们自己。梦从不欺骗人,真正骗人的,是拒绝醒来的执念。”
会议结束后,阿原独自回到井边。他取出银鳞徽章,轻轻按在水面。涟漪荡开,一圈圈扩散,如同心跳传递至远方。
他闭目冥想,再次进入梦河。
这一次,他不再追寻某个具体的梦核,而是沉入梦河底层??那片被称为“源流暗域”的未知区域。传说中,这里是所有梦境的起源地,也是所有遗忘记忆的归宿。普通人一旦误入,轻则失忆,重则意识永困。
但他必须去。
因为昨夜他又听见了那声呼唤:“阿原……回来吧。”
这一次,声音来自源流深处。
他顺着记忆之流下沉,穿过层层叠叠的梦壳,越过无数漂浮的残梦碎片??有人梦见童年丢失的猫归来,有人梦见亡妻在花田微笑,还有人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鸟飞越雪山……这些梦纯净而温暖,是梦河的血液。
再往下,光线渐暗,水流变得粘稠。
四周开始浮现扭曲的影像:燃烧的教室、溺水的婴儿、吊在房梁上的尸体……这些都是未被疗愈的创伤,沉入河底后化作梦魇孢子,静静等待感染新的宿主。
忽然,前方出现一座桥。
石桥横跨深渊,桥面布满裂痕,栏杆上缠绕着枯萎的梦启花。桥中央站着一人,背对他而立,穿着熟悉的粗布衫。
阿原停下脚步。
“你终于来了。”那人转过身,正是他自己,但双眼全黑,无半分光泽。
“你是谁?”阿原问。
“我是你放弃的部分。”黑瞳阿原微笑,“你记得八岁那年,父亲死后,你躲在图书馆三天不吃不喝吗?那时候你就想过,如果能永远活在梦里,是不是就不用面对死亡?”
阿原不语。
“你创办梦语社,培训引梦师,说着‘梦是桥梁’,可你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念头:也许,真的存在一个永不醒来的梦。在那里,父亲还活着,母亲没病倒,老屋没烧毁……你不必做守门人,只需做个孩子。”
阿原呼吸微颤。
“所以,当我以你的模样出现在剧场时,你不愤怒,反而有一瞬的动摇。因为你羡慕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许愿,而你只能压抑。”
“我不是压抑。”阿原低声道,“我是选择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