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仪安慰道:“请娘娘放心,真相必定可以大白于天下。”
容妃亲自做了糕点送去给陛下,跨过御书房时,正撞见陛下在案前批阅奏折。
烛火摇曳间,他鬓角银丝在明黄常服上泛着冷光。
他竟然已经这么老了。
容妃无论怎么看他,都不能将他和自己脑海中的少年对上号。当年轻歌纵马、意气风发,如今已是垂暮之年的苍老帝王,鸡皮鹤发。四十年,咫尺天涯。
“臣妾给陛下煮了酥酪。”她将青瓷盏搁在桌案上。陛下搁下笔,抬手拂过她冰凉的面颊,脸上显出一些疼惜之色。
陛下问:“今日这样冷,怎么还冒着寒风过来。”
“臣妾昨夜梦到旧岁。”她将那酥酪推到陛下面前,“记得那年陛下猎得白狐,还说要拿狐尾给臣妾做领巾,只是那之后不久,臣妾就和亲来了大周,可惜没见到那狐狸尾巴。”
“狐尾,如今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陛下笑了一声,“等到下起了雪,朕亲自去给你猎一只最好的,完完整整给你做一个狐裘大氅。”
容妃望着他,眼里显出一点羞怯:“不要了,陛下,如今臣妾倒觉得有伤天和,臣妾还想给陛下生个孩儿,自然要潜心祈福。”
陛下眸光一闪,随后岔开话题,道:“那我让司珍局给你打支九凤衔珠钗可好,早在四十年前,我就想把它戴在你的头上了。”
容妃笑道:“那也不必了。说起前尘事,臣妾还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陛下。”
“什么问题?”
“臣妾当年骤然穿越到四十年后,那四十年前,臣妾的身体怎么样了?”
陛下一怔:“好端端地怎么问起这个?”
“臣妾好奇嘛。”容妃娇嗔道。
“你去世了。”陛下道,“你的尸身,现在就陈放在朕的地宫之中,只待百年之后与朕合葬。”
容妃又问:“那么陛下,臣妾是如何而死?”
“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陛下蹙眉,眼中闪出一丝寒光。
容妃状若无知,她轻声道:“臣妾只是想知道,臣妾为什么会死。”
陛下给出了与卷宗之中截然不同的答案:“你是被先皇赐死的。”
容妃怔怔:“啊?”
“彼时我班师回朝,禀明先帝边疆战火,先帝震怒,他就想到了你。”陛下道,“我本想,凭借自己浑身军功求娶于你,可先帝先我一步,将你幽禁在长春宫,此后又暗中赐死。”
“我得知你的死讯,悲伤欲绝,起兵本欲讨伐他,为你复仇。可他却力排众议,传位给我,如此我再不能逼宫于他,只是给他下毒。”
“下毒?”容妃问。
“是。”陛下道。
“他害死我所爱之人,我要他为你偿命。”
“可是……”容妃话音未落,忽觉天旋地转。皇帝竟将她打横抱起,香炉被他广袖带翻在地,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九龙藻井,忽然回想起一种熟悉的痛楚。
“你不是说,要给朕生个孩子?”陛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