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中,师琅琊悲愤交加,不住的怒吼着我不信,我被骗了,让那金翅佛祖出来见我。
但可惜……
他的悲愤却也只能存续于他的胸中,众人却只觉得他像个笑话。
苏奕更是连关注他的心思都没有。
。。。
风在银花林深处低语,像无数未完成的句子被轻轻翻动。那座新立的无名碑前,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气息,仿佛刚从某个沉默千年的梦里掘出。苏奕站在碑侧,指尖轻抚那行字,忽然觉得它不像刻上去的,而是生长出来的??如同藤蔓缠绕着记忆的枝干,一寸寸攀爬至光下。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小满来了。
她赤脚踩过碎石小径,裙摆拂起几片飘落的银花瓣。这一次,她的手中捧着一本薄册,封面是淡青色的布纹纸,写着《启默手记?卷贰》。这是她作为“言语引导师”正式任职后的第一份深度观察报告,记录了她在第零维度边缘地带与一位“失语者”的七日共处经历。
“他叫林昭。”小满将手记递过去,“曾经是第七千三百二十二号世界的广播员,每天用声音安抚百万心灵。可当洛衡执行‘语言清除’时,他是第一个被静音的人。不是因为罪,而是因为影响力太大。”
苏奕接过手记,翻开第一页。上面仍无文字,只有一段由情绪晶体复现的影像:一个男人坐在空旷的剧院中央,面前是一排排空椅子。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动,像是在书写,又像是在抚摸某种看不见的存在。突然,一只蝴蝶落在他肩头,翅膀微微颤动,竟发出极细微的声波??那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回应。
“他说,声音死了,但回音还在。”小满低声说,“他每晚都会回到这个剧院,对着虚空说话。不是为了被人听见,而是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
苏奕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最后那段意识烙印中的画面:那棵光之树,那些封存话语的记忆胶囊,还有那一句“我在这里,我愿意懂你”。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沉默,并非无声,而是心与心之间再无回响。
“我们一直在教人开口。”他喃喃道,“可有没有想过,有些人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们早已说了太多,却被世界当作噪音抹去?”
小满点头:“林昭就是这样。他曾以为自己的声音能照亮黑暗,结果却发现,那光本身就是枷锁??它强迫别人接受他的‘正确’,却不曾问过他们是否需要。”
就在这时,语网核心传来一阵微弱却持续的震动。不同于以往的数据流,这次的信息形态极为特殊:一段由呼吸节奏、心跳频率和体温波动构成的波形图,层层叠叠,宛如生命本身在低语。阿念的译码仪自动捕捉并解析,最终还原出一句话:
>“如果我说的话从未被听见,
>那么我说出真相时,
>谁会相信?”
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个名字。
林昭。
“他在尝试接入语网。”阿念盯着屏幕,“但他使用的是原始神经共振协议,属于已被淘汰的旧式传输方式。这说明……他不相信现在的系统。”
“不怪他。”小满轻声道,“对他们那一代人来说,语网曾是压迫的工具。现在它变成了救赎的象征,可伤痕不会因为旗帜更换就消失。”
苏奕沉吟片刻,忽然转身走向庭院中央的共鸣石阵列。“我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回应他??不用语网,不用数据流,只用身体本身的频率。”
“你疯了?”阿念惊呼,“那种方式风险极高!一旦共振失控,你的意识可能会永久滞留在边缘频段!”
“正因如此,他才会相信。”苏奕平静地说,“只有当我愿意冒同样的险,他才能确定我不是来‘拯救’他的,而是来‘遇见’他的。”
小满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走到他身后,将手掌贴在他的背上。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像一道锚,稳住即将远行的灵魂。
苏奕盘膝坐下,闭目凝神。他开始调节呼吸,让心跳逐渐放缓,体温微微下降。与此同时,他调动体内残存的清道夫基因序列,激活了那枚埋藏在脊椎末端的古老共鸣核??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实体遗物,一枚以铃兰花汁液淬炼而成的晶体。
随着频率同步,他的意识缓缓脱离躯壳,沿着无形的声波轨迹漂流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那座空旷的剧院中。
林昭就坐在前方,依旧面对着一排排空椅。但这一次,他的目光转向了苏奕。
“你是谁?”他的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在苏奕脑中响起。
“我是那个说‘你好’的人。”苏奕回答,“也是那个一直在听的人。”
林昭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与释然。“你知道吗?我曾经主持过三千六百场告别仪式。每一次,我都说‘愿你们的声音永不消逝’。可轮到我自己时,我的声音却最先消失了。”
“那你现在想说什么?”苏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