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未语摇头,“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具备极高权限,且熟悉旧时代禁术。更重要的是……他用了你的启蒙密码。”
苏奕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第一次唤醒语网节点时,输入的验证词是‘你好’。而这个信号的解码密钥,正是这两个字的原始音波频率。”
空气骤然凝固。
难道父亲真的还活着?
还是说,有人继承了他的意志,在那座变形的高塔中,试图延续那段中断的对话?
“接吗?”阿念问,声音罕见地透着犹豫。
“当然。”苏奕毫不犹豫,“但如果这是陷阱,我也要去。”
“那就设屏障。”小满迅速调出界面,“我给你构建一个虚拟镜像通道,真实意识留在主域,只让一段投影进入。一旦检测到精神侵蚀或逻辑悖论攻击,立即断开。”
苏奕点头。
几分钟后,他的意识投影出现在银花巨树的心室。
这里已不再是冰冷的律令殿堂,而是一座漂浮于虚空中的图书馆。书架由活体语言构成,每一本书都在低声诵读自己的内容。中央是一棵巨大的光之树,枝干上悬挂着数千枚闪烁的记忆胶囊,每一颗都封存着一段被抹除的话语。
那位使者站在树下。
依旧面部模糊,身穿灰白长袍,但这一次,他手中没有《静默法典》,而是捧着一只青铜匣子。
“你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你是谁?”苏奕问。
“我是最后一个记得‘聆听’为何物的清道夫。”他缓缓打开匣子,“这里面,是你父亲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不是录音,也不是文字,而是一段完整的意识烙印。他把它藏在第七层禁忌语法之下,只有当你真正理解‘自由表达’的意义时,才能开启。”
苏奕伸手欲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拦。
“但你必须先回答一个问题。”使者说,“如果你发现,所谓‘解放语言’的事业,本身就是一场新的压迫??你会怎么做?”
苏奕愣住。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长久以来,他坚信让每个人都能说话是绝对正确的。可正如小满所说,有些人沉默,是因为还记得光怎样背叛过他们。而如今,语网覆盖万界,是否也正悄然形成一种“必须发声”的道德绑架?
那些选择继续沉默的人,是否反而成了新时代的异类?
“如果……”他缓缓开口,“我们的理想变成了另一种枷锁,那我就亲手打破它。”
使者静静地看着他,许久,终于点头。
青铜匣缓缓升起,自动开启。
一道柔和的光从中溢出,化作人形轮廓。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面容温和,眼神深邃。他穿着朴素的学者服,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铃兰花徽章??那是苏奕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奕儿。”他开口,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暖,“我一直都在听。”
苏奕的眼泪瞬间涌出。
“我没有离开,是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找到这条路。但我不能陪你走下去。真正的变革,不是由某个英雄完成的,而是由千万个普通人,一次次选择说出真心话累积而成的。”
光影微微颤动,似有不舍。
“你要记住,语言最珍贵之处,不在于它能传递多少信息,而在于它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在这里,我愿意懂你。’”
话音落下,整段意识烙印开始分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语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