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河岸,几个北陵氏女子正将刚洗好的文鳐鱼铺在菖蒲叶上晾晒。
烛光坐在河畔石上,抚弄着刚到手的青鸾羽发带,眼中满是珍爱。
那发带由神鸟青鸾的尾羽织就,色泽变幻不定,时而如初春新柳,时而如雨后晴空。阳光洒下,发带上的流光便活了过来,似有水波在其间无声荡漾。
烛光屏住呼吸,正准备将这宝贝递给姐姐,央她给自己系上,却见一道身影如风般掠过,她只觉指间一凉,那青鸾发带已不翼而飞。
而那河岸边的风里却荡开一道嬉笑:
“小师妹,这发带好生别致,借师兄玩两天可好?”
回头一看,乌枝鸣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正将那青鸾羽发带在指间绕得流光溢彩。
云华定睛一看,不由感叹:这骚包孔雀,真是万年不变的风骚。
他今日依旧穿得分外招摇,锦袍上繁复的刺绣在日光下流淌着金线银丝的光,腰间、襟前挂满了各色香囊,几乎将他身上那点神鸟的清贵气息都压了下去,只余下一派人间纨绔的富贵风流。
他“唰”地展开手中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目光却越过气鼓鼓的烛光,飘向一旁的宵明。
烛光跺脚:“乌枝鸣!还给我!”
乌枝鸣恍若未闻,对着烛光扇了扇那带着熏香的扇子,“小烛儿,别这么小气嘛。”他又觍着脸问宵明,“明儿你看,这发带与我今日这身是不是相得益彰?”
回应他的,是一记不轻不重的灵力敲在额角,发出“叩”的一声清响。
“哎哟!”
他吃痛缩头,手上力道一松,那青鸾羽发带已被宵明纤指一勾,轻巧地夺了回去。
宵明一面梳理着妹妹的长发,一面用眼刀刮过乌枝鸣腰间新添的香囊,唇角微扬:“听说少安郡的姑娘们为抢着给你送香囊,差点打起来?”
烛光立刻搅乱浑水,将这骚包孔雀师兄“踩”上一脚,她晃着脑袋接茬道:“师兄整日就知道招蜂引蝶!走到哪儿都香的熏人——”她还故意将“熏人”二字拖的老长。
乌枝鸣闻言,“唰”地展开折扇,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小师妹这就不懂了,我这叫体察民情……广结善缘。倒是某些人……”他又凑近一步,将扇子往宵明那边偏了偏,“连个香囊都舍不得赠与我。”
宵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整日不是招惹姑娘家,就是欺负小孩子,倒真好意思!”
烛光晃了晃脑袋,朝乌枝鸣做了个鬼脸:“就是!师兄整天就知道欺负人!”
乌枝鸣折扇“啪”地一收,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明儿,你若待我有对烛光一半的好,便是教我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骚包。
云华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与此同时,她心绪如潮,将这些记忆反复推敲。
舜帝有二女,天生神女,乃河州灵气所化。长女宵明承天地战意而生,次女烛光为护阿姐,潜心岐黄之道。故而宵明为舜朝之利刃,烛光则为护刃之良药。
此时舜临天下,人、神、妖三界尚能各安其位,相安无事。
那么……是自何时起,妖物开始渐生暴戾的?人妖之争又是因何而起?而那神族……在这场纷争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何最终得益的,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