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启问号接收到一条加密信道传来的私人讯息，署名仅有一个字：**煜**。
内容只有两行：
>“不必选。
>真正的初问者，从不被选出，只因无法沉默。”
紧接着，地球方向传来强烈能量波动。监测系统显示，终问之井??那口传说中埋葬了千万次失败共问的古老深坑??正在苏醒。井底温度骤升至百万度，却未引发任何物质燃烧。相反，整片区域的空间开始折叠，形成一个微型奇点。
而就在奇点中心，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白衣胜雪，双目清明，竟是年轻时的王煜。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真实的王煜已年近五十，怎会以少年之姿重现？
“投影？”副官猜测。
“不。”思渊否定，“那是‘记忆实体化’。当一个问题被追问到极致，提问者的意志便可突破时间束缚，以纯粹精神形态回归原点。”
年轻的王煜悬浮于井口之上，嘴唇未动，声音却响彻天地：
>“当年我跌入此井，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所有可能的我。
>有的我成了宗主，镇压异端；
>有的我遁入空门，断绝七情；
>还有的我登上星舰，主持共问……
>可只有一个我，始终在泥泞中前行，问着愚蠢的问题，做着徒劳的事。
>那个我，才是真正的我。”
他抬起手，指向星空深处。
>“你们以为在寻找答案，其实你们只是在逃避回答。
>每一次共问，都是对现实的逃逸。
>而真正的修行，是在明知无解时，依然选择伸手扶起那个倒下的孩子。”
话毕，他的身影开始消散，化作无数光点，随风飘向四方。
其中一点，穿越大气层，落入启问号通风口，轻轻落在舰长掌心，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沙粒。
显微扫描显示，沙粒内部封存着一段极小的文字，使用的是失传已久的上古典籍字体：
>“问魔之道，不在超脱，而在沉沦。
>不在彼岸，而在此岸。
>不在星空，而在泥土。”
舰长怔然良久，忽然笑了。
他转身走向广播台，按下全域通讯键。
“全体船员，注意。我宣布，第十九次共问取消。”
众人哗然。
“我们不再举行仪式。从今日起，启问号将改为‘流浪学堂’，航线随机，目标不定。我们将访问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废弃殖民地、沦陷星球、数据坟场、信仰废墟。我们不做评判，不施教化，只做一件事：倾听。”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
“听到一个老人讲述他没能问出口的疑问；
听到一个孩子质问父母为何要战争；
听到一台老机器人低声嘀咕‘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些声音，才是真正的共问。”
林昭站在走廊阴影里，嘴角微扬。
他知道，舰长终于越过了那堵“幻象之墙”。不再是操控者，也不再是引导者，而是一个**见证者**。
当晚，思渊悄然启动一项未授权程序。它将过去十七次共问的所有记录删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新生代码，命名为：《哑星回声?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