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的事情己经解决,张梁转而问起故人,“幼安兄可曾回了北海?”
“尚未归来,仍在曲阳游学。”管亥答罢,热情相邀,“天色不早,公子不若今晚就在寒舍歇息?”
张梁考虑到管宁这位嫡系子弟不在,自己若是贸然留宿,只怕会给管亥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明日一早就去高密,”张梁婉言推拒,“幼安兄既然还在曲阳未归,我等今日便不在府上叨扰了。管帅,过些天从高密回来,再与你一聚,去泰山看看。”
管亥又出言挽留了几句,见他依然坚持,也只好作罢。
张梁带着赵家兄弟告辞而出,前往城中谒舍安置。
翌日清晨,三人早早启程赶路。
到了昌安县,田野间满是忙碌景象。农人们正弯腰收割麦子,镰刀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张梁勒住马缰,与田垄边喝水的老农搭话。
老农抹了把汗,笑着说今年春天雨水合宜,入夏之后虽然少雨,麦子却还是有个好收成,亩产大约有两石半。收完小麦翻好地,就准备种发下来的新种土豆苗。
张梁心里大赞青州太平道的办事效率。太平道扎根乡里,如今又有教员指点,基层工作组织得得心应手,推行新种更加便利。
辞别老农后,他轻叹道:“田家少闲月,六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辛苦半年,亩产不足三石…收完小麦,马上又要播种土豆,农人啊,一年西季都不得闲。”
赵雷目光掠过田间劳作的身影,低声道,“从前家中田产都有庄户打理,尚且不知稼穑之艰。这些年,父亲过世后,都是母亲带着我们亲自操持,方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赵云握紧缰绳,声音里带着压抑,“农人种桑养蚕,自己却穿不上丝绸;辛苦耕作,却难求温饱;不管丰收还是欠产,田租与口赋都是一文不得少。那些安坐高堂的贵人,不仅不知农事辛苦,反而还不需交纳税赋。”
“且看今秋吧。”张梁扬鞭指向满载麦捆的独轮鹿车,“待土豆收成时,仓廪必能丰实几分。”马蹄踏过田埂,惊起数只麻雀,扑棱着翅翼没入金色麦浪中。
赵雷道,“即便丰收了,百姓依然是艰难度日,这狗日的天下。”
赵云问道,“公子,教员说天下是百姓当家做主的天下,能有这么一天么?”
张梁止住了他的牢骚,“出门在外,莫要多言国是。日后我再与你们说。”
……
午后未时,三人抵达高密县城。在谒舍安顿好,嘱咐店家好生照料马匹后,张梁便在房中准备拜访郑学的礼物。
十条风干的腊肉--这是拜师必不可少的束脩之礼,又备上线装书籍、文房西宝、从临淄采买的丝绸,以及系统兑换的印刷雕版。
赵雷向店家打听后匆匆回房,“公子,康成公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五里躬耕讲学。依礼当先递拜帖方合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