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从容应道:“晚辈曾听师长与友人提及,阳翟郭氏有一少年名为郭嘉,年虽八岁,己显不凡才质。可惜其父早逝,如今母子相依为命,生计颇为艰难。晚辈有意带他往钜鹿求学,然苦于与郭氏无甚交情,故想请荀公相助。”
荀绲沉吟道:“郭嘉…这名字倒有几分耳熟。”当即唤来老管家,命其查验族谱。不过盏茶工夫,老管家回报,原来郭嘉之母竟是荀氏旁支女子,十年前嫁去了郭氏。
若是论起辈分来,郭嘉还是荀绲的远房外甥。
荀绲顿时神色一肃,“既是我荀氏血脉,岂能任其困顿窘迫!三郎你放心,此事荀家自当出面。”
当即吩咐老管家去找郭嘉的外公,“福伯,你去找族叔过来,妹夫殁了他不说便也算了,如今堂妹与外甥如此艰难,竟然也只字不提!我即刻修书郭氏,言明我荀氏将接堂妹与外甥回娘家过半年节,他们照顾不好,自有我荀家好生安置。”
半年节庆丰收,古语有云,麦子上了场,闺女去瞧娘。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名正言顺地将郭嘉母子接过来。
张梁在一边帮着磨墨,伺候着他写书信。等墨迹干透,荀绲将书信装入信封,封好口后,对张梁说道,“三郎,颖阴与阳翟,往返不过两三日,郭嘉母子,在你回冀州之前,应当就能接到。不过他才八岁,便现在荀氏私学里学习几年,我先看看成色,日后你再带去钜鹿也不迟。”
张梁闻言大喜,躬身行礼,“多谢荀公成全!”
荀绲摆手笑道,“你若不提,老夫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堂妹与外甥。是三郎慧眼识才,老夫不过之美罢了。”
他话锋一转,笑着道,“只是,若要堵住这郭氏的嘴,只怕你还要送出些留侯纸才是。”
张梁道,“此事简单,小子这就让人着手准备。”
荀绲当下便着手安排人员,准备前往阳翟,与郭氏协商,接回外嫁女与外甥之事,有荀氏出面,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这是后话不提。
从荀绲书房出来后,张梁来到花厅。只见荀衍叔侄正与赵雷兄弟闲谈,想起刚才荀采的殷殷请求,他便让仆役取来竹篾细纸,几人围坐一处,七手八脚地开始扎制风筝骨架。
不多时,过来准备吃晚饭的荀采闻讯而来,拉着荀颍的手在人群外围观。按照荀采的要求,张梁几人手下生风,金鱼、燕子、蝴蝶等各式风筝渐次成形,绘彩点睛后栩栩如生,荀采抱着几架风筝,乐得眉开眼笑。
张梁见到一旁站着的荀颍,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翠绿的平安无事翡翠牌,递给她说道,“此物有安神定惊之效,今日荀兄弟堕马受惊,戴着它刚好。”
那玉牌翠滴,莹润无瑕,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光泽。荀颍微微一怔,耳尖泛红地接过——她只当是张梁随身佩戴的珍贵私物,指尖触及玉牌时不由轻颤。
荀衍在一旁看得分明,与荀棐、荀彧、荀攸几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般成色的翠玉实属罕见,张梁竟随手赠人,再看自家妹子这个状态,只怕是换回女装也是逃不掉了。
晚宴之上,席间众人虽言笑如常,却各怀心思。
荀绲频频打量着张梁与荀颍,荀衍几人想着怎么和父亲说张梁送玉的事,荀颍满脸羞臊,今天在马上和张梁有了肌肤之亲,刚才又被他送了一块玉,张梁和赵家兄弟却是毫无心理问题,照常吃喝,荀采得了风筝,满心欢喜,也是大吃大嚼。
晚饭之后,不少人在私学里都出了一身汗,于是早早地各自回房,准备洗漱。
烛光摇曳的闺房中,荀颍青丝未干,还带着水汽。她指尖轻抚着那枚通透的翠玉,眼前浮现的尽是白天堕马时,被张梁一把救起揽入怀中的情景,他坚实的臂膀与沉稳的气息仿佛仍在身侧,令她不由得面颊发烫,心神荡漾,盯着烛光,表情不免有些痴了。
颖阴比起曲阳来,又往南边了不少,今天气温有些高,如今在房间里,开了门有蚊虫,不开门又闷热。
客房内的张梁与赵家兄弟俩正在忙碌着。
随着齿轮组咔嗒咔嗒一一嵌合,回位弹簧安装到位,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持风扇便告完成。
手持风扇以?木质长柄?为基底,连接扇叶部分与机械按压手柄;扇叶部分由?金属框架?支撑,呈圆形展开,框架既固定扇叶又形成外部防护网;内部以三个大小不一的齿轮组带动木质扇叶转动,在机械手柄的驱动下不断产生风源。
张梁将手里的风扇递给赵雷,“试试。”说完他便开始安装起另一把风扇。
“此乃何物?”赵云好奇地盯着这个新奇物事问道。
赵雷依言按压手柄,扇叶顿时呼呼转动,送出阵阵凉风,不由惊喜道:“竟能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