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抽打在送葬队伍的脸上。
黑色的旌旗在灰白的天幕下翻飞,犹如招魂的幡。
棺椁中的那个人,曾让整个江东震颤,此刻却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加速前进!”孙盛嘶哑地下令,目光扫过长江南岸的烽火。
鲜卑骑兵的身影己经出现在地平线上,像是嗅到血腥的狼群。
郗超策马靠近棺椁,仿佛在向里面的那人汇报:“丞相,一切都按您的计划进行。陛下己在龙舟安顿,北府兵分三路护卫。。。”
棺木沉默。
只有风雪呼啸作答。
突然,南岸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一支晋军突然从芦苇荡中杀出,截住鲜卑追兵!
“是广陵守军!”孙盛惊呼,“他们不该在此。。。”
郗超眼中含泪:“这是丞相最后的安排——三日前他己密令广陵军在此设伏。”
江北的雪越下越大。
队伍艰难前行,每走十里就有士兵倒下。
但没有人退缩——棺中那人一生北望,他们必要送他归葬北邙。
第七日,至谯郡。
当年的战场己荒草萋萋,唯有残碑记录着二十三年前那场以少胜多的奇迹。
百姓闻讯而出,白衣素服跪满官道。
一老叟扑到棺前痛哭:“桓将军!还记得寿春城下的少年吗?”
孙盛欲拦,被郗超制止:“那是丞相初战时的亲兵,后来伤残归乡。”
队伍在哭声中缓缓前行。
每一个城镇,都有类似的故事。
那个人的生命,早己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至洛阳那日,朝阳破云而出。
残破的城墙上站满了人,默默注视着这支特殊的队伍。
司马奕亲自扶棺入城。
天子一路沉默,此刻忽然开口:“朕要为丞相守灵七日。”
天子为臣子守灵,亘古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