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要在乾清宫前养!”福临提高了声音。
多尔衮上前一步,阴影笼罩着福临:“皇上,”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量,“莫要任性。”
福临咬紧下唇,死死瞪着多尔衮。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朕知道了。”良久,福临松开紧握的拳头,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十西叔辛苦了,退下吧。”
多尔衮似乎有些意外,深深看了福临一眼,这才躬身退出。
福临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内,阳光从殿门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慢慢滑下龙椅,走到殿门外。
铜鹤依然立在那里,石碑也还在。他走近石碑,伸手抚摸那些冰冷的刻字。
“皇上。。。”吴良辅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去查查,朕的鸭子去哪了。”福临没有回头。
吴良辅扑通一声跪倒:“奴才该死。。。那些鸭子。。。那些鸭子前日就被送出宫了。。。”
福临的手停在石碑上,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当晚,御膳房端来一道香酥鸭。福临盯着那道菜看了很久,突然将整张桌子掀翻。
“滚!都给朕滚出去!”
宫人们连滚带爬地退出殿外,只有孙氏还敢上前:“皇上。。。”
福临扑进她怀中,终于哭出声:“嬷嬷,朕想回盛京。。。朕想回家。。。”
孙氏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皇上。。。这里就是您的家啊。。。”
“不是!”福临抬起泪眼,“这里不是朕的家!这里的墙太高,院子太大,连鸟儿都不听朕的话。。。”
哭累了,福临在孙氏怀中沉沉睡去。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盛京,那些矮矮的宫墙,暖暖的土炕,还有在院子里摇摇摆摆走路的雪团。
而此时此刻,摄政王府内,多尔衮正与几位心腹大臣议事。
“王爷今日是否太过。。。皇上虽年幼,终究是君。。。”一位老臣小心翼翼地说。
多尔衮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道:“七岁幼童,懂得什么是君?大清初定,百废待兴,难道要由着他的性子胡闹?”
“可是太后那里。。。”
“太后是明白人。”多尔衮打断他,“她知道什么是对大清最好。”
众人沉默片刻,又议起南明战事。没人注意到,窗外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慈宁宫内,孝庄听完侍卫的回报,久久不语。
“太后,摄政王此举,实在太过猖狂。。。”苏麻喇轻声道。
孝庄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皇上今日可用膳了?”
“听说晚膳都没用,发了好大的脾气。。。”
孝庄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去告诉皇上,明日来陪我礼佛。”
“是。”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紫禁城的红墙黄瓦间。乾清宫前的铜鹤在月色中泛着冷光,那座新立的石碑像一道阴影,投在七岁皇帝的心上。
福临在梦中喃喃自语:“雪团。。。别怕。。。朕在这儿呢。。。”
窗外,夜风骤起,吹得殿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像是遥远关外传来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