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温柔地问,问为什么,他们却不给出答案。
或者说他们给不出答案。
神看向他们,觉得,他们不大一样。
因为这份觉得,祂对这两个孩子多生出了几分注意,到后来,到现在,时间带走了什么又真切地为这位神带来了些不大一样的情感。
“您变得不太一样了。”大天使长如是说。
“哪里不一样了?”神从高高堆叠起来的文书中抬起头,看向那位生着六翼的天使。
“说不出来。”但是这位大天使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在神身边的时间太长,细微的改变在他眼里逐渐变得理所当然,他注意到时,只能感慨说您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偏偏祂又追问,最后只能得到大天使长琢磨了又琢磨了的回答,“有时候连我都会不自觉地冒犯您,可您似乎脾气比以前好很多了。”
“大概是变得更有人情味了吧。”
是吗?神只是愣了一下,又没入了文书之中,心里想的却是,很久没见过那两个孩子了。
真是奇怪,不管是人还是神,做出了什么改变,最先察觉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那日的开怀过去已经很久了。
乔南偶尔想起,但却从来没梦到过,是一片柔软,温柔又不粘稠。
由冬至夏,又到假期,其实也就过了大概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了。
常在手里的笔换得更快,试卷能堆成一片湖,抱怨声叫苦声一阵又一阵,但是没人能就此停,只是沉默着,在草稿纸上演算,翻开书页背诵,绞尽脑汁想作文上该怎么开篇最好,怎么结尾最妙。
偶尔的清闲交给闲聊,交给畅想未来。
又入冬,他们已经是没有上场资格的旁观者了。
校运会的欢呼声从操场传到教室——人心浮躁。
哒、哒、哒……
笔被拿起又松开,在吵嚷声里不明显,但是教室里的人听着心却静不下来。
乔南多数时候往外望一下,满足一下自己的抬头欲,就又低头写起了作业。她那个位置即使靠窗也看不见什么,一棵树就遮住了很多视线,何况窗户对面根本就不是操场。
多数老师在这几天不讲课,大多提倡自习,补一补作业,巩固知识点,在稍安静些的时候,也就是欢呼声没有这么大的时候,老师会随机出现,讲几道题,复习几节知识点。
这个时候没人敢出去,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完全屏蔽了欢呼声。
一学期除了放假之外最值得庆祝的日子,就这么被寥寥带过。
桌上的书一天比一天厚,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也被垫了几页不要的纸、基本没有什么用的本子,就又放下了一沓高叠的书。
节假日也是卷子和作业的狂欢日,在老师和自己的自我安慰里,又有好几只笔芯被用完了。
乔南又看了书上那个自己容易记错的知识点,才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自己好像就这么被堆叠的书页淹没,好像关卡过到最关键的时候,但只能一点一点磨。
剩下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多数还要低头写自己额外购置的练习,几笔写完题,翻页的时间画了一个简单的涂鸦,能放空的时间被迫压缩再压缩……
徐安和乔南互相串班的次数也慢慢减少,单词背了一遍又一遍,连CCD里都是听取单词一片,偶尔插入一些其他科目的知识点背诵。
“录吧,又好像有点无聊,不录吧又感觉很可惜。”徐安趁着吃饭的时候和乔南讲,筷子不大老实地戳了几下饭,贯穿菜叶,又老老实实的吃起来,用实际行动践行浪费粮食可耻这一标语,“所以我还是录上了。”
宁可录上也不错过。
“指不定到时候还能忆苦思甜呢。”乔南开玩笑,想想其实还是很好玩的。
“别说,确实是,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感慨一下自己现在这么努力。”徐安噎下嘴里的饭菜,说着说着就感慨起来,“我以后肯定不会有这么努力的时候了,做梦都是数学题,太可怕了!”
乔南哈哈大笑,被瞪,遂投降。
两人又聊了会,等到饭吃完,就又回了教室,开始新一轮讨伐,向作业和知识点的讨伐。
作业和笔墨真的铺就了一张压力的网,就这么罩在头顶,网住了一半的天空,留出了一半的烛火,等人努力扑向它。
乔南难免受到影响,但是也没有什么很有效的方法,该说吗?
她好像连调节心态的时间都没有了,所有人都在往上走,尽管还是热热闹闹的。
“怎么了?”洛愿和停下了笔,往乔南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还抬手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最近用眼过度,眼睛度数又跟着往上飘,镜片也跟着变重,老是往下滑,不得不随手扶一下镜框,“你最近好像不是很开心?”
“啊……”乔南也跟着停笔,活动了一下手腕,仔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