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周围环境突然又暗了一个度,竺桢桢疑惑抬头,却见烛火未熄,烛芯还有很长一截,那她为什么看不清了?
竺桢桢甩了甩脑袋,把所有的信都打包好,背在身后,准备离开。
地面上有一人正朝她的位置狂奔而来。
前世的宋恒的的确确没有管过云见鹤这个人,也不知道晋王府里头还有个密道。
难怪,难怪前世苦寻,寻不到信件,原来就藏在晋王府里。
而云阳明怎么可能不做防备,地道里定然是危机四伏的,况且,她还怕黑。
前世的她会在暗道里颤着身体发抖,为了帮他的忙,咬着牙坚持。事后,他问她为何这般,她只是轻飘飘地告诉他:
“习惯了,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但他发觉了那面具之下声线的颤抖,便再也没有让她去黑暗幽深的地方过。
宋恒到了地方,那扇门松松垮垮地阖着,反倒停了下来,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抬手轻轻推开门,待他看清了屋中景象时,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揪住,只见——
竺桢桢无知无觉地倒在地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破损痕迹,一道道纵向的割痕将衣物豁开口子,血液濡湿手上的布料,皮肉外翻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明明伤口不在他身上,却令他眼眶生疼。
凉风习习,更何况是入了冬的夜,大大开着的门透进丝丝冷气,将含着血味的空气灌入鼻腔。
冷风似乎将他的步伐冻了住,宋恒只能僵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人。
直到看到她近乎停止起伏的胸腔,他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踉跄着扑上前,跪倒在她身侧。
想将她抱起,一时间却无从下手,最终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缓慢地将她带入怀中。
只是几个时辰未见,为什么她会变成这副模样?自责、懊悔、无力的情绪缠成线,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延伸,直至将他淹没。
手上动作轻柔,但步伐生风,拼了命似的要往外冲去。
外院的骚乱早已平息,侍卫重新回到岗位,他们的戒备值也拉到了最满,现在离开晋王府不是明智之举,极其容易被发现。
这些宋恒心里再清楚不过,可是这个信息只在脑中一闪而过,而后很快就被对竺桢桢的担忧掩盖。
就算被发现又怎么样?宋家人的身份早就被知晓了。
略一垂眼看见怀中人苍白的双唇,紧阖的双眸,仿佛再也不会睁开一般就让他止不住害怕。
宋恒紧了紧手指,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分离,不想,也绝不能再经历一遍。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就在要离开晋王府时,一个人缓步从阴影处踏步而出。
随着云阳明的脸暴露在月光下,一群侍卫也从各处冒出,将他彻底围了起来。
宋恒略微退了两步,鹰隼一样的眸射向那人,满是戒备。
他从来没有在云阳明面前真正露过面。
即便是比武大会那次被云见鹤摆了一道,入厅中找她之时,云阳明也没有正眼瞧他。去沧州之时也是竺桢桢在云阳明面前接下任务的,回京之后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一直躲着云阳明。
所以这次,是宋恒在这一世第一次与云阳明面对面。
云阳明看着这张脸,感叹了一句:“像,真像啊。你可知你父亲年少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么?”
宋恒没有与他假惺惺“叙旧”的想法,满心都是竺桢桢的伤势,眼眸扫过各处,寻找着能离开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