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见鹤扭头看向瑞安,试图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面具。
瑞安朝他摇摇头,云见鹤确认了这不是府中的东西,而瑞安悄悄地对着他做嘴型——
宋恒。
空旷的庭院中只有几只鸟儿展翅飞过,云见鹤没有看见有其他人的身影。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勾回了大厅,因为云阳明动了怒。
云阳明身居高位惯了,而眼下他要指明要见的人,居然堂而皇之地戴着面具,他觉得自己的威严瞬间受到了挑战,冷声命令道:“把面具摘了。”
竺桢桢来的路上已经预测到有这种场面,她道:“小女近来染了风疹,面容可怖,不便示人,怕脏了大人的眼睛。”
听到了某个字眼的云阳明,眉梢一动,皱着眉头重复:“染了风疹?”
“是。小女近来忙于与见鹤的喜事,辗转整夜兴奋得睡不安稳,许是因为身子虚弱才让病邪入了体,又或者是此病易于传染,小女也怕……”狐狸面具微微抬头,似是看了云阳明一眼,而后退了两步与云阳明保持距离,“怕将病邪传给大人。”
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贪生怕死。云见鹤觉得竺桢桢将尺度把握得很好,即便是小病小痛,他们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更何况是对病痛极其敏感的云阳明。
他显然低估了云阳明的猜忌心,他以为会就此打消念头时,云阳明却似笑非笑道:“是吗?”
云见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余光瞥到竺桢桢时,她却连动作都没有变,站得笔直。
下一秒,云阳明命令手下:“去看看她到底病没病。”
云见鹤顾不得深究她为何毫不慌张,已经开始思考如何保全暴露身份后的她。
“王爷,小女可否只露半张脸?若是大面积接触换季的冷风,风疹起的更多,在成婚前,小女的伤好不完全,成婚时那些漂亮的花钿、螺黛怕是画不上了。”
竺桢桢犹豫片刻说出此话,但用的是遗憾叹气的语调,还光明正大地勾了勾云见鹤的尾指。
尾指传来拉扯感,但云见鹤不理解,她这句话的意义在哪里,毕竟那张面具下的脸定然没有染上风疹。
云阳明和云见鹤不愧是父子,连想法都一样,云阳明同样觉得没区别,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他摆摆手,而上前检查的手下立即点了点头,他知道云阳明这是同意了。
云见鹤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
竺桢桢的动作极慢,似揪着众人的心,面具下的唇角一勾,缓缓将面具移开,露出半张小脸。
但那半张脸并不是白日见面时的白皙素净,而是另一幅样子——
巴掌大的小脸上,能看见的地方皆是过分艳丽的红,简直比由于紧张而抿起的粉唇还要红。
透过面具竺桢桢确定云阳明看到之后,急忙将面具重新放好,随即小声地对云见鹤说:“幸好我捂得够快,不然脸上又要发痒了。”
竺桢桢虽是对着云见鹤说的,但堂中众人都听见了。
云见鹤懵然之余还不忘接上她的话茬,关心道:“会好的,成婚前定会好的,今日买的药膏记得日日涂。”像是不放心般,摸了摸她的头,“算了,还是我帮你记着吧,你老是粗心忘记。”
云见鹤说完这些话,不禁暗暗思考,自己是不是被她同化了,为什么这些谎话张口就来?
竺桢桢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给力!!
不知为何,原本嚣张跋扈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情人之间的甜甜蜜蜜。
而后就没有竺桢桢的事了,将她当作了空气一般,只顾着敲打云见鹤。
待将云阳明送走后,竺桢桢松了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把将面具摘了下来,举着仔细打量,缕缕光线从眼窝处透进,让她眯了眯眼。
方才只顾着着急戴上面具,现下细细瞧了眼才发现这玩意十分眼熟。
她的记忆力很好,静下来略微思考便想了起,这正是刚穿越过来之时,每每出现在噩梦中的狐狸面具。
可是宋恒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是巧合吗?
此时云见鹤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依旧红彤彤的脸,用指腹碰了碰上头的痕迹,随即在鼻下嗅闻,片刻挑眉道:
“血?”
竺桢桢点了点头。
但云见鹤更好奇的是,她是怎么想到这个解决方法的。
“面具只是一重遮挡,所谓的风疹就是第二重。”竺桢桢向云见鹤解释:“你没发现你们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么?”
“原本戴面具是为了挡住样貌,但只要我说戴上面具是为了云阳明着想,他就会验证其真假,之后再强调风疹的危害,将注意力从面容上移到了我到底有没有风疹的问题上头,而只要验证了后者为真,前者就没人再去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