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望,目光复杂难言。
少时逢变,父亲早亡,让陈望早早的便懂事成熟,一肩挑起了养家的重担。
而当胡明瑾看到了陈望斑白的鬓角之时,胡明瑾心中一痛,眼眶也随之而红。
"JL。。。。。。"
胡明瑾从座椅上跌坐下来跌跌撞撞的到了陈望的身前。
那些因为长子不服管教投军而积累下的怨恨,那些因为幼子被派往险地而激起的怒火,都在看到了陈望鬓角的白发之时而烟消云散。
那些想要斥责的话此刻已经全都说不出口来。
她的儿子明明才而立之年,但是脸上却已经是布满了风霜,连鬓角都染上了白霜。
离家十数载,他在战场上经历多少生死险境,在朝堂中度过多少不眠之夜,其间的艰难困苦,只怕远比她在辽东听闻的更为残酷。
这些年的刀光剑影,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的风霜。
“是母亲没用。。。。。。”
泪水顺着胡明瑾的眼眶缓缓的流下。
“都是母亲的错。。。。。。”
胡明瑾紧紧握住陈望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里带着难以自抑的哽咽。
“母亲对不起你。”
所有的一切,都被胡明瑾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所有的怨责都化作无尽的自责。
她恨自己没有办法为自己的儿子遮风挡雨,恨自己的孱弱,以致于陈望被迫早早的挑起沉重的担子。
胡明瑾的手颤抖着,抚上了陈望鬓角的白发。
“孩儿不孝,少早离家,独留母亲于族中。”
陈望同样紧握着胡明瑾的手,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然弑父夺土之仇,弗与共戴天,我在关内日夜难眠,实是愤恨难消。”
陈望能够感受到心底的最深处,那份一直以来潜藏在最心底的情绪。
“母亲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儿子的选择。”
“但是母亲。。。。。。”
陈望紧咬牙关,声音微微发颤。
“天下疲惫,国家动荡,若是山河国破,我等又如何能够保全自己?”
“国家国家,先有国,方有家,国存家才在。”
陈望的眼神逐渐的坚定了起来。
“天下至此,正是因为天下万姓只顾自家,天下万事,竟成门户私计。”
“孩儿不甘!”
“我不甘心!”
陈望的身躯颤抖。
“我和弟弟,血浓于水。”
“草原广阔凶险无比,若是我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愿送弟弟北去大漠万里之遥。”
“但是我没有办法。”
陈望低下了头,他第一次敞开了自己封闭了多年的心扉。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踏上了这条路,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只能走下去,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我没有办法回头了,我也不能回头了。”
陈望意志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