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知您不愿涉政,然局势渐危。北境战事未平,南方又起疫病,百姓传言四起,皆盼“白衣先生”再现人间。
>我已下令封锁城门,严禁任何关于您的谣言传播。可人心易惑,纵铁律难制。
>若您肯赐一语,或亲书一帖,悬于梅岭山口,或可止妄念于未燃。
>此事万勿勉强,一切由您决断。
>??儿佑安泣拜
晚余读罢,久久伫立窗前。
次日清晨,她在书院门前立起一块黑漆木板,亲自执笔写下一行大字:
**“吾乃凡人,非神非仙。诸君当自强,莫寄望于他人。”**
下方另附小字:
>天灾人祸,皆有因由。旱涝因水土失衡,疫病因污秽滋生。与其焚香祷告,不如清沟浚渠;与其求神问卜,不如勤读医书。
>吾虽退隐,心系苍生。今授防疫十策、抗洪三法,凡有志者,可来书院领取抄本,互助施行。
>??南山先生林晚余
消息传出,四方震动。不仅邻近村落纷纷派人前来取经,就连江南士绅也遣子弟徒步千里求学。更有医者依据她所传之法,在疫区设立草棚施药,七日内救活千余人。
而就在众人以为风波渐息之时,一名神秘女子悄然抵达梅岭。
她身穿粗麻褐衣,面覆轻纱,自称“龟兹旅人”,带来一卷西域古经。晚余接见时,对方忽然跪地叩首,泪流满面:
“娘娘,我是翠娥的女儿,阿芜。”
晚余震惊不已。
原来,当年旧宫女翠娥西行途中被人贩拐卖,几经辗转落入龟兹王宫为婢。她始终隐瞒身份,暗中教授汉文,二十年如一日。直至前年才得以自由,却已重病缠身,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一位商旅,嘱其务必寻到“梅岭的林先生”。
阿芜自幼听母亲讲述晚余的故事??如何辅政六年而不贪权,如何退隐山林仍心怀天下。她学会的第一个汉字,就是“义”。
“母亲说,您教会她什么是尊严。”阿芜哽咽道,“她说,哪怕身为奴婢,只要心中记得自己是人,就永远不会真正被奴役。”
晚余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泪水滑落。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儿。”她轻声道,“不必姓林,也不必称我为母。但只要你愿意,这里便是你的家。”
阿芜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玉匣。匣中是一枚金丝缠绕的铜铃,铃身刻着细密梵文。
“这是母亲最后找到的宝物。”她说,“据龟兹老僧所说,此铃原属一位汉家公主,曾在边关讲经劝和,令两国罢兵三十年。后来公主失踪,铃亦遗落。母亲坚信,它应在您这样的人手中。”
晚余摩挲铜铃,忽觉一阵心悸。
铃声未响,她却仿佛听见了远古的回音??那是无数被遗忘的女子,在历史长河中无声呐喊的声音。
七日后,沈长安终于归来。
他风尘仆仆,铠甲染血,怀中抱着昏迷的徐清盏。身后跟着三百残兵,人人带伤,却无一人退缩。
晚余率众迎至山口,一眼看见弟子胸前裹着的正是她送出的绣帕,已被鲜血浸透大半。
“他还活着。”沈长安低声说,“只是失血太多,魂魄游离。医生说,若再晚两个时辰,便无力回天。”
她立即召集医舍所有师生,按“续命汤”配方连夜熬药。自己守在床前,每隔半个时辰喂一次药汁,用温水擦拭四肢以促血脉流通。
第三天天明,徐清盏终于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