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案头面食香气袅袅,陆曜眸光微黯,望着她泫然欲泣的双眸,终是无奈一叹:“何时凶你了?”
见他语气稍缓,陈稚鱼垂首时,一滴晶莹剔透的清泪倏然滚落,她满心委屈皆是真意,并非故作柔弱博他怜惜。
陆曜本就心有芥蒂,见她这般无声垂泪,心中五味杂陈,那点子气消散去了,更觉愧疚难安:"阿鱼,你可知自己已为人妇,而非他一人的阿姐,行事便与往日不同了。"
陈稚鱼抬眸望着他,眸中满是疑惑,鼻音微重:"自是明白,若有不当之处,夫君不妨直言。"
陆曜揽住她纤薄肩头,目光落在她窈窕身姿上,神色渐沉:"你与阿弟虽同胞所出,终究男女有别。他已及舞勺之年,你既嫁作人妇,即便是血亲,亦当守礼自持,纵有万般情由,何须相拥入怀来做安抚?你身为人妻,能被你相拥,将你拥入怀中的,唯我一人而已,其他,再是亲近的关系,都不当如此。"
话音方落,他俊脸飞红,别过眼去。陈稚鱼怔在当场,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想起送别阿弟时的情形——原来那时他便在身后,将一切看在眼里。
轻蹙柳眉,从他膝上起身,挪坐一旁:“郎君先用膳吧。”
陈稚鱼满心疑惑,不过是亲姐弟间关怀的拥抱,在她眼中,阿弟分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啊。
至夜,二人并枕而眠。
陆曜见她寡言少语,心知她心里的介怀,又不愿她想左了去,忍不住絮叨:“往后莫要让我瞧见你抱他,他已是小小儿郎,非垂髫稚子可比。”
陈稚鱼默然良久,才轻“嗯”一声应下。
纵使她与陆曜在此事上见解不同,却也无意多做争辩,他大约不会明白,自己与阿弟的这份感情有多浓厚。
陆曜见她反应淡淡,换做旁人,自己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说,得来的是这般反应,心下只怕早就恼火了,可偏偏是她,说不得、骂不得,语气稍重些,见她落泪又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转念一想,她年纪尚轻,这唯一的亲弟弟自是捧在手心,关怀备至。
有些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看旁人皆通透,唯身在其中时,难免看不透。
遂正色解释道:“你眼中他仍是稚子,然他已数历考试,勤勉向学。在外周旋,所交之人、所谈之事,早已不再是些饮食琐碎。他们亦会纵论朝堂风云、时局变幻,胸中自有鸿鹄之志。。。。。。你视他为孩童,他却未必如此看自己。你身为长姐,已然成熟,却不可总将他当作需时时抚慰的幼弟。”
陈稚鱼闻此,怔在当场。先前他无端吃醋所言,只让她一头雾水,此刻这番剖白,却如醍醐灌顶。
诚然,她一心护着弟弟,盼他平安长大,却忘了他早已悄然长成少年,会为自身境遇忧心,所思所想,未必比她少半分。
她心下愧意翻涌,缓缓转过身来,昏黄烛火摇曳间,他墨玉般的眸子恍若深潭,氤氲着朦胧雾气,唯有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提醒着这份真实。
"是妾身狭隘了。原只道夫君是无端吃醋,还暗自怨怼——那是同胞血亲,何苦这般计较?如今细思,夫君所言字字在理,往后自会守好分寸。“她垂眸喃喃,声线轻柔如绵,诚恳的歉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