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闪开!”宋连踩着已死还未倒下的刺客肩头用力腾跃,抓住第三人头部,飞身旋转,毒针射了一地,猛揪胳膊,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形状。那人仍不死心,还想再飞毒针,宋连刀刃狠狠插入那人后心,可针已经散了出去。
晏临脸色苍白,苍白到宋连在此刻怀疑堂堂晏临可能真的躲不过流针。
宋连来不及细想,短刀飞速抛去,将那针群挡下,随后直插在地。
宋连用刀已经出神入化,可以控制它在空中的轨迹,还好成功了,宋连猛松一口气。
*
宋连在院中来回踱步。
她刚去冲了水,把短刀上的血迹洗净,重新安安静静地别在腰间,除了她发丝略微凌乱了些,眼神亢奋了些,衣襟上沾了不少的血,其余看起来,她只是在自家庭院里饭后消食罢了。
但宋连此刻一点也无法平静下来,风宪台指挥使突然遇袭,这事可不小,陈老爷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惊动了刑部这可不是好收场的。
除非晏临不计较,可他怎么可能轻轻放下?前一波人倒还好说,小打小闹,又未出什么损失,罪名也好治,可后一波人呢,尸体可就直挺挺躺在巷道上!
晏临一路上的脸色都很不好,宋连总感觉他的衣袍轻颤,专注去看时又似是风吹的缘故。刚回了府,迎来的阿鲁瞧见几人这般模样,大惊失色,晏临令他一起进了屋,中途又喊来一位鹤发长须的先生。
独留宋连一人在屋外。
他出手行云流水,宋连瞧得很清楚,那刺客进车不久就失了气息被扔了出来,再次对敌时他的招式也瞧不出破绽,但迟迟未能解决,陷入鏖战。到了最后一刻,他的动作更加滞缓。
像是许久未练武了,底子尚在,却力不从心。
宋连在路上没好意思开口,她也只是根据市井流言猜测,当年侯爷暴毙,他伤心欲绝,将那柄踏雪束之高阁。如今回了京,入的也是风宪台而非投身军营。
当年月圆之夜,也是他的生辰,星河流动,火树银花,少年专注认真地写下,“愿以此剑,护百姓平安。”
他到底还是弃了这条道,宋连有些惋惜。
她止不住频频看向屋内,人还未出来,屋里声音也听不真切。按道理,她该去扒扒窗,偷听一二,才有个做眼线的样子,但她些微一想,就激起一阵恶寒。比起糊弄陈老爷的差事,她更不愿意在晏临面前露出丑相。
她只愿这事能顺利揭过,别扯到她的头上来,期盼自己顺理成章留在晏家。毕竟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脱离掌控,又不是上赶着去做劳什子眼线。
门开了,阿鲁步履匆匆,一阵风似的就消失了。
晏临在屋内坐着,朝宋连勾了勾手。
“公孙先生请先回吧。”
那老先生退了出去,掩上了门。屋内独独留下宋连、晏临二人。
暮色四合,天光暗沉,屋里尤未点灯,光线昏昧,如同笼上一层薄纱。门闭着,窗合着,屋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一般,一切声息都悄然潜藏。晏临的脸一半浸没在阴影中。
宋连早在入门那一步就深吸了一口气,这戏唱的太大,她害怕主动请命保护晏临的话太刻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宋连又在心里狠狠啐了陈老爷。
“我许久未回京,”晏临先开了口,他的目光灼灼,满眼真挚诚恳地望着宋连,“心腹不过几人,而缄默司只容孤臣。”
晏临抚了抚沾血的袖口,苦笑了下,“你也见到了,这些年疏于练武,当初大考,也有这个缘由,将你招了进来。”
他说这话时嗓音清淡温吞,娓娓而谈,仿佛雾霭弥漫在周身,叫人陷入一阵昏醉迷离之态。天色更暗了,宋连只能瞧见他眼眸藏着水雾,浅红色的、柔软的唇瓣轻轻一开一合,吐出一点不合身份的恳求:
“你愿意,留下帮我吗?”
真是让人昏了头了。
宋连当即行了个揖礼,那个瞬间她想的竟然不是省的自己开口,而真有些保护美人义不容辞的慷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