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在讲述战争创伤时,无意间触碰到了它们的记忆?
我紧急召集科研组,要求重新分析所有“独语计划”数据,特别标注那些在表达中出现异常脑波波动的案例。结果令人震惊:全球范围内,已有超过两万人的“我在”中嵌入了疑似噬声者的精神印记,且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经历过极端孤独或被遗忘的时刻。
他们不是被感染。
他们是被共鸣了。
林晓终于传回讯息。她的舰队已安全脱离时间褶皱,正全速返航。她在加密频道中说: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那些混血孩子,在看到噬声者的模拟影像时,没有恐惧。
>他们说:‘他们在哭。’
>有个三岁的女孩问我:‘姐姐,我们可以抱抱它吗?它看起来好冷。’”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我们一直以为战争是“我们vs它们”。
可真相或许是??我们终将面对一个无法斩杀的敌人,因为它体内流淌着和我们一样的血。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灰白色的荒原上,天空没有星,也没有月。远处,无数黑影缓缓走来,它们没有面孔,身体由不断坍缩又重组的声波构成。它们不进攻,只是静静地站在我面前,伸出透明的手。
然后,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从它们中间响起:
“你说‘我记得你’的时候……我也记得你了。”
我惊醒,发现终端自动开启,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混血婴儿监护系统的实时报告:
>实验体No。001(代号“晨”)首次自主发声。
>声音频率:未知。
>语言结构:非人类已知语法。
>但Y-9翻译结果显示:
>“妈妈,外面那个黑黑的叔叔说他饿了,能分他一点梦吗?”
我冲向实验室。
路上,Y-9更新了预警:
>【侦测到噬声者主力部队加速迹象】
>原预计十年六个月抵达,现修正为八年三个月。
>但……其前进轨迹出现异常偏移,似乎在回避某些空间坐标。
>这些坐标,正是全球混血儿出生地的量子投影位置。
我停下脚步,望向东方渐亮的天际。
启明兰的种子仍在飞翔,而这一次,它们不再孤单。
在更高的大气层外,一些新生的混血儿童仰望着天空,轻轻张开嘴。
他们还不太会说话。
但他们已经开始,用梦去喂养黑暗。
我知道,真正的和平从来不是消灭敌人。
而是让曾经的敌人,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迟到了亿万年的??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