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次日早朝结束，棠瑾溪揉着眉心吩咐女官：“去御书房把莲儿带来。”
不多时，殿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莲儿蹦蹦跳跳跨进门槛，“母皇，今日不用去读书吗？”她仰起小脸，眉眼弯弯像浸在蜜糖里的月牙。
话音未落，余光忽然瞥见棠瑾溪身后半掩的屏风，那道被金线绣着缠枝莲纹遮挡的轮廓，微微发颤。
莲儿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睫毛剧烈的颤动起来，只觉得心头一酸。
手中的书卷啪嗒坠地，在寂静的殿内惊起清脆回响。
她踉跄着向前半步，又猛地刹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母妃？这不可能。。。。。。”
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瞳孔里映着那道逐渐显现的身影，依旧是记忆里温柔的眉眼，鬓角却添了几缕银丝，素色襦裙的袖口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淑妃再也克制不住，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早已湿透。
她快步绕过屏风，发间银步摇随着急促的步伐叮当作响，泪水大颗大颗砸在莲儿的发顶：“我的莲儿。。。。。。”
颤抖的双手悬在半空，生怕稍一触碰，眼前的人儿就会化作泡影。
莲儿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她死死盯着淑妃手腕上那道熟悉的月牙形疤痕，那是自己幼时，为摘窗边的海棠花，淑妃护着她摔倒留下的。
“您不是。。。。。。不是饮下毒药。。。。。。”喉间泛起铁锈味，眼前的人影模糊成一团水雾，“明明我亲眼看见，看见棺椁封钉的！”
淑妃红着眼眶上前，颤抖的手抚上女儿的脸颊：“是母后对不住你，让我的莲儿受苦了。”
棠瑾溪倚着龙椅，声音难得柔和：“当年若不送你母妃出宫，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们？”
她抬手示意两人坐下，“如今女科渐成气候，朕已是天子，是时候让你们母女团聚了。”
莲儿突然跪在棠瑾溪身前：“多谢陛下！可母妃如今这个身份，恐怕会被人做文章。”
“明日起，你母妃就以女官教习的身份回宫。”
棠瑾溪端起茶盏轻抿，“对外只说是新晋的诗书女先生。”
淑妃跪地叩首：“陛下再造之恩，臣妾万死难报，当年若不是您给的假死丹，臣妾今生再也见不到莲儿了。”
“起来吧。”棠瑾溪打断她，“先顾好莲儿，她近日总往御花园跑，莫不是有了心事？”
莲儿的脸腾的红了，绞着帕子低头不语，淑妃若有所思的看向女儿：“可是与阿凉有关？”
“母妃！”莲儿跺着脚转身，“您怎么也打趣我！”
棠瑾溪轻笑出声：“阿凉那小子，前日还缠着我要给你摘最红的石榴，不过。。。。。。”
她神色一肃，“如今女科之事刚稳，难免有人想借你们生事，莲儿，你读书越发不用心，当真是因为贪玩？”
莲儿咬着唇摇头：“女儿听闻，陇西女子学堂虽重开，可仍有世家阻挠女子入学，女儿想学治国之策，日后也能帮陛下分忧。”
淑妃欣慰的搂住女儿，又望向棠瑾溪：“陛下，莲儿性子倔，若您不嫌聒噪，能否让她跟着林丞相学些实务？”
“这倒提醒我了。”棠瑾溪召来女官，“传林芝儿进宫，就说朕要她带莲儿熟悉户部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