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女卫趁机背起她冲向窗口,却见李澈仗剑拦在门前,剑尖寒光凛冽:“姐姐,你走不得。”
李嵬名咬牙抛出一把迷烟,趁众人闭眼时,竟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腰间轰天雷的引线。
李潆惊呼“小心”,却见李澈已挥剑斩断引线,剑锋擦着李嵬名鬓角掠过,削落几缕青丝,险象环生。
混乱中,顷杯终于寻得空隙,银针如电射向李嵬名小腹三穴,却被藩僧横刀拦下,刀刃在她手臂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浸透衣袖。
“走!”李嵬名趁机跃上窗台,却因动作剧烈引腹疼,股间忽觉热流涌出,鲜红血迹顺着裙摆蜿蜒而下,在青砖上落下朵朵红莲。
她咬着牙翻出窗外,早有扮作宫女的军机堂女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李嵬名护上马车。
车辕一响,马蹄如飞,李嵬名手持轰天雷,立于车头大声呵斥,周围守军吩咐避让不敢拦阻,马车转眼间便已驶出皇宫。
李潆带人追至殿前,只见李嵬名那回望的眼神中,满是愤恨与痛苦,直看得人心头一颤。
李澈握剑便要追去,却被李潆一把拉住。她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恍惚间,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李嵬名小腹的温度。
那胎动时有时无,再想起李嵬名临走前那抹诡异的笑,猛地转身看向顷杯:“你且实话告诉我,那胎儿究竟如何?”
顷杯郑重颔:“说来蹊跷,那胎儿似是用了秘法,月份竟有提前之象。即便胎心强壮,可奴婢敢断言,此胎神魂不聚,日后定是痴傻之儿。”
听闻此言,李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扶住廊柱:“不好!她定是从吐蕃藩僧处得了什么邪药!派人去护着她!若出半点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话未说完,多日来积压的忧思怒恨一并涌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整个人瘫倒在地。
“姐——!”李澈惊呼着扑上前,慌忙将她抱住,颤抖着探她内息。
李潆摆了摆手,强撑着坐起,眼底寒芒一闪,朝身后内卫厉声道:“即刻将灵州的道士和尚尽数抓来!我倒要看看,李嵬名究竟吃了什么妖物!还有那个吐蕃藩僧,半个时辰内,必须审出些东西来!”
“遵令!”内卫们齐声应诺,顷刻间便如星流云散,各自领命而去。
殿内只余一片狼藉,烛火摇曳间,映得满室血痕愈刺目。
李潆深深凝望着焦急的李澈,良久方叹道:“梧桐,可是快过生辰了?”
李澈一愣,虽不知姐姐为何有此一问,仍如实答道:“尚有一月呢。”
李潆颔,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柔声道:“你到底是大了,姐姐纵是想护你一辈子,也护不得啦。往后有些路,你须得自己走才行。”
“姐……”李澈喉间酸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李潆幽幽叹了口气,续道:“李嵬名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去投她弟弟,便是与西夏为敌;回灵州,又怕我暗中下手。依我看,她必定是回长安找杨炯撒泼去了。
你即刻带摘星处的人返程,若能在路上截住她,便让顷杯仔细诊视,务必保她周全,再斟酌是否留下那孩子。若寻不见人,便提前回长安,找到郑秋,让她设法料理此事。
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姐!那你……”李澈眼底满是担忧。
李潆摇头轻笑:“我身子如何,自己最是清楚。莫要耽搁了正事,去回!”
李澈见姐姐神色郑重,便不再多言,利落收起长剑,带着众人风风火火冲出殿去。
李潆望着众人消失在黄昏赤霞中的背影,忽而轻声唤道:“娘,女儿不知这般做是对是错,可这事终究不能替她做主,便由着她去吧。”
言罢,李潆扶着廊柱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向内宫走去。
残阳曳其影,背影寂寥,若秋鸿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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