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你看朕给乖孙起的这个名如何?”
黄瑾连忙凑过去,神色认真地看了半天,哪敢说半个不好:
“陛下御笔亲书,自是极好的。”
庆帝哈哈一笑,在唇齿间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妥帖,越念越觉得深意无穷。
随后将那字帖收好,带着满足的微笑,目光再次落在信笺上。
然而,这一次他只看了几行字就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紧紧锁起。
“父皇,儿臣于四哥口中惊闻京中剧变,此消息如晴天霹雳,儿臣闻之心神俱震,思虑再三仍是难以置信。”
“父皇明鉴,七弟在儿臣印象中向来恪守本分、性情温良,对父皇更是至孝至诚。”
“儿臣百思不得其解,以七弟之秉性,怎会骤然行此悖逆人伦、自绝于天家之大不韪之举?”
“实在是匪夷所思,疑点重重!”
“儿臣斗胆直言,此中是否另有隐情?”
“父皇明察秋毫,万望详查,莫使无辜蒙冤,亦莫令真凶逍遥法外……”
庆帝将信纸拍在御案上,震得烛火摇曳:
“荒谬!妇人之仁!”
脸上布满了失望之色,对着大气不敢出的黄瑾斥道:
“听听老六这混账话!他竟在替李焕那个逆子喊冤?!”
“还匪夷所思、疑点重重,我看他简直是愚不可及、妇人之仁!”
庆帝越说越气,胸膛起伏:
“前年冬天,他和燕王在京城遇袭,差点命丧黄泉,不正是李焕那逆子的手笔?”
“他倒好,现在反倒替那豺狼求起情来了!”
“我大庆奉王、天策上将军、诸王之、天可汗,让北方诸族都胆颤的人物,何时成了一个圣人?”
庆帝气得有些语塞,显然对李彻这段求情感到极度不满。
只是再生气,李彻也不在身旁,他只能耐着性子看下去:
“然,儿臣虽不信七弟会故意行此大逆,但此事既已生,则背后必有滔天巨奸暗中操纵。”
“以七弟一人之力,绝无可能执行如此周密险恶之局。”
“儿臣思之,遍观朝野有此能量、胆魄者,唯有那些视国器为私物的世家门阀。”
“彼等世家贪婪无度、野心勃勃,常行此借刀杀人之举,以图火中取栗,巩固其然地位。”
“七弟恐早已深陷其网,沦为傀儡而不自知,或受其挟制,身不由己罢了。”
看到这里,庆帝愠怒的表情僵住,脸上的失望之色如同潮水般迅退去。
好个老六!
这便是图穷匕见,釜底抽薪了。
庆帝神色复杂起来:“朕竟被他绕进去了,什么妇人之仁、替人求情。。。。。。这逆子装模作样替李焕喊冤,不过是给后面这记杀招做铺垫。”
“落井下石,借刀杀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庆帝此刻才彻底明白李彻的用意。
李彻哪里是相信蜀王的无辜?
他这是在告诉庆帝:蜀王一个人干不成这事,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他背后必然有人!
而谁有这个本事操控皇子?
答案呼之欲出——
世家!
“朕竟被他耍了一道。”庆帝摇头失笑,但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