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打听看着赵振国离开的背影,咂了咂嘴。
一种混合着好奇、警惕和利益驱动的兴奋感,让他立刻收拾了棋盘,开始为这单前所未有的大“买卖”奔走起来。
接下来的两周里,包打听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像一只嗅觉灵敏的老鼠,在纵横交错的胡同里钻来钻去,动用了所有积累的人脉,筛选着那些或因落实政策发还、或因家庭变故急需用钱而悄悄流入暗市的房产。
他精挑细选了六处,都是产权相对清晰,地段也各有千秋的四合院,有的是小院落的几间厢房,有的是完整的独门小院。
看房的日子选在一个午后,日头毒辣,知了在柳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
包打听领着赵振国,穿梭在弥漫着老旧木料和尘土气息的房屋之间。
这一回,赵振国的表现与第一次买房时截然不同。
那时他谨慎、仔细,可这次,他看房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依旧会看,会伸手摸摸斑驳的廊柱,会站在院子里环视四周,看看院里的树,瞧瞧房子的朝向,但他只是沉默地看,眼神锐利。
他这种一言不发、高深莫测的看房方式,让原本以为摸透了他几分性子的包打听心里七上八下。
“赵老弟,您看这套,虽然旧点,但院子方正,前面离大街近,出行方便……”
“这套稍微偏点,可院子大啊,您看这枣树,有些年头了,夏天乘凉美得很!”
“这家的房主,急着用钱,价钱上好商量……”
包打听卖力地介绍着,唾沫横飞,试图从赵振国脸上捕捉到一丝满意或兴趣的迹象。
可赵振国大多只是微微颔首,不置可否,顶多“嗯”一声,“看下一处。”
一连看了五处,包打听的心越来越沉。
他暗自叫苦:坏了坏了,都没瞧上啊!这赵老弟的眼光是越来越高了啊!还是说,他改了主意,不想买了?白费这两周跑细了腿!
直到看完最后一套位于鼓楼附近的一个略显破败,但位置极佳的小院后,赵振国站在院门口那棵高大的槐树下,拍了拍手上的灰,终于转过身,面向忐忑不安的包打听。
“包大哥,”赵振国开口了,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
包打听赶紧凑上前,堆起笑脸:“赵老弟,您看……这几套,有能入您眼的吗?要是都不行,哥哥我再……”
赵振国打断了他,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却像三声惊雷,炸响在包打听耳边:
“全都要。”
“啥?!”包打听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然后碎裂。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太阳晒晕了头,出现了幻听。
“全……全都要?赵老弟,您是说……这……这六套……您……您都要了?”
他掰着手指头,声音都变了调,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这六套院子加起来是个什么天文数字。
这可不是六棵大白菜!这是六套四合院!加起来要好几万块钱啊!
巨大的震惊过后,紧随而来的是狂喜和更深的惶恐。
狂喜的是,这笔史无前例的大交易若能做成,拿到手的中人费将是一笔难以想象的丰厚报酬!
可惶恐的是??这手续能办下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