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祝颤巍巍接过贝壳,只见其中果然有细密纹路,宛如星河轨迹。他忽然跪下,对着石像重重磕头:“前辈啊,您救的人,不止活着回来,还带回了您的痕迹!”
当晚,忆恩祠所有灯笼无风自动,齐齐转向南方??正是南荒方向。而祠外海滩上,潮水退去后留下一道奇异印记:宽约三尺,笔直延伸百步,边缘整齐如刀切,仿佛真有一柄无形巨剑曾劈开大海。
渔民们都说,那是“归途之痕”。
***
而在西域丝路尽头,一座新建的“忆灯亭”迎来第一批访客。
这里是大漠深处,黄沙漫天,寸草不生。可就在三个月前,一支商队在此遭遇沙暴,迷失方向。危急时刻,领队老商人忽然指着前方喊:“看!有灯!”
众人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沙丘之间,隐约浮现一排灯笼,昏黄柔和,随风轻晃。他们拼尽全力奔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亭子,没有碑文,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然而,自那日起,每到夜晚,那片区域必现灯火。起初只有三四盏,后来越来越多,如今已有九十九盏,整整齐齐排成一条引路长廊。
消息传开,百姓自发捐资,在此建起第一座“忆灯亭”。亭中立碑,上书:
>“此处本无路,因念而成径;此地本无灯,因忆而生明。”
一位年轻画师听闻此事,专程前来写生。他画了整整七日,终于完成一幅《丝路夜灯图》。画中万点灯火蜿蜒于黄沙之间,每一盏灯下都站着一个模糊人影: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皆面向远方,似在等待什么。
当他收笔之时,一阵风吹灭烛火。黑暗中,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接着,画纸上光芒微闪??那些原本静止的人影,竟缓缓转头,齐齐望向画外!
他吓得跌坐在地,待点燃灯火再看,画面已恢复如常。可他知道,那一瞬,是真的。
数日后,他将此画送往江南忆学院参展。策展先生观之良久,提笔在卷末题词:
>“众生执念聚成光,照破洪荒夜未央。
>不须问道成何境,但使深情不灭亡。”
***
与此同时,北疆长城上的守忆队迎来一位新人。
少年名叫铁柱,父亲是战死的伙夫,母亲早亡。他从小在军营长大,识字不多,性情木讷。报名守忆队时,考官问他:“为何想来?”
他低头抠着手掌的老茧,半天才说:“我想……替我爸刻个名字。”
考官翻查档案,摇头:“炊事兵未达立功标准,按规定不能上墙。”
铁柱没说话,转身走了。
第二天,他带着一把铁铲回来,开始独自清理城墙西侧一处荒坡。那里杂草丛生,碎石遍布,曾是废弃烽火台。他白天挖土搬石,晚上睡在破庙,一干就是三个月。
渐渐地,有人被感动,送来干粮;老兵主动教他刻碑技法;工匠无偿提供石材。终于,一座小型“平民忆墙”初具雏形。
墙上没有华丽雕饰,只有简单名字和几句话语:
>“张大娘,熬药三百锅,救活十七名伤兵。”
>“李小子,十五岁送信途中冻死,怀里还揣着未拆的家书。”
>“无名马夫,牵战马冲入敌阵,为大军赢得半炷香时间。”
最后一块碑,刻的是他父亲的名字:
>“王铁锅,掌灶十八年,做的最后一顿饭,给了前线断粮的哨岗。”
碑成那夜,风雪再临。
铁柱独自守在墙前,点燃一盏油灯。忽然,他看见远处雪地中走来一道青影。那人停在他父亲的碑前,伸手拂去积雪,又指尖轻点,碑文顿时焕然如新。
铁柱扑通跪下:“前辈!求您……让我爸也能进主墙!”
青影回首,风雪中眸光温润如春水。
他未言语,只是抬起手,指向主墙最高处一块空白石板。下一瞬,一道青虹自天而降,轰然击中石面。尘埃落定后,众人赶到现场,只见上面赫然浮现四个大字:
>**“凡人亦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