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酒坊已经欠了伙计工钱,一些供货商的钱也到期未结。大老爷急得白头发往外冒。
往年林老太太寿辰,大老爷都会去。今年是林老太太六十六大寿,又是大办,以林阮两家的交情,大老爷本来定是要去的。
但生意焦灼,大老爷离不开。只二老爷、三老爷和三位奶奶带了小辈男女前去贺寿。
“三弟也去吗,我看大哥忙得焦头烂额,以为三弟定也是忙着找大买家去了,没想到还有功夫去赴宴啊。”二老爷一见着三房的人就大声说起来,生怕谁听不见。
三老爷平素最爱面子,现在被二老爷当面讥讽,正是集合出发的时候,几乎全府的人都在,他脸面上挂不住,脸色铁青。
二老爷也不想真激得三老爷离了心,他还是要捞好处的。
于是就转头对三奶奶和阮青钰她们说,“三弟是做官的人,公务要紧,平时最是繁忙,你们应该好生侍奉才是,不能让他为家里的琐事分心,这一为家里的事情分了心,外头的正事就容易疏漏。这次若是三叶竹销不出去,就是你们的过错。”
三老爷闻言面色稍缓,只要错处不在他就无伤他的颜面。
三奶奶又气又羞,想辩驳又一时不知怎么说,只听阮青钰似是天真地问,“二伯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侍奉好父亲,难不成你在三房院里偷看了吗?”
众人听到一愣,有窃窃笑声。
二老爷闻言大怒,“你个小姑娘说的什么话,三弟妹伺候不好夫君,也管不好女儿吗?”
柿子挑软的捏,二老爷也就这点本事。
“刚二伯说外头有疏漏,什么疏漏,是父亲做错什么了吗?便是做错了,难不成二伯现在也做官了,可以管父亲的疏漏了?那就要恭喜二伯了。”
阮青钰的话戳二老爷肺管子。
“谁许你在这里回话了,我同你父母说话,你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刚二伯还说三叶竹卖不出是我们的错,我以为是说我们三房女眷呢,所以回话了,既然不是,那就没事了”,阮青钰笑笑,“二伯不会和小孩子计较吧”。
往常三老爷不会允许阮青钰这样回呛长辈,但今天他先被二老爷说了个没脸,便先上了马车,装作听不见。?
二老爷气个仰倒,用手指着阮青钰,“好好好,你们且等着。”
大奶奶带着儿女看完了热闹,各自上了马车。
二奶奶看二老爷气的样子,厌恶地斜瞥了三房一眼,小心上了马车。
阮青钰注意到三姑娘。上次茶叶的事情,阮青钰利用了她,她一直愤愤不平,今天二老爷挤兑三房母女,按理说三姑娘该是要参与进来的。
但二姑娘今天从出现就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刚才的争执,都不能完全吸引她的注意。
天不全亮就出发,马车悠悠晃了半晌,终于到了林府。
上一世这时候,阮青钰一心想着怎么好好表现,给林家人留下好印象,以后才好嫁给林哥哥。
现在她知道了,不管她本人如何,阮家的姑娘都不在林家接纳范围之内,白送也不要的。
她想弄明白为什么,她知道,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能以正常途径嫁给林哥哥的关键。
阮青钰略掀开车帘,看到林府门庭若市,匾上挂着大红绸,气派喜庆。
林大老爷亲自在门口迎客,寒暄一番便有下人分男女引客。
阮青钰路过林府的正院,只见院中来往客人刚与这个见礼、又与那个说话,下人忙得脚不沾地。
这一片热闹中,阮青钰却似乎看到了上一世林深跪在这院中的身影。
阮青钰本要一起去跪的,但林深不许她去,林深说,他自己去跪,不过是跪天地亲长,不是折辱。
阮青钰听了他的话,没有跪,就站在他身后,站了一天一夜,将他的背影牢牢刻在了心里。
阮家女眷被带到小花厅,这里有光州几家商贾的女眷,大家都认识,见面就热络起来。
这种场合,三奶奶不怎么会应付,阮青钰也不会。前生今世,她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大奶奶带着大姑娘交际,二姑娘也跟着。三奶奶就带阮青钰坐下来吃茶吃点心。
赶了许久的路,确实饿了。阮青钰正要吃,就见二奶奶对三姑娘小声说什么,神情有些严肃,接着,三姑娘惴惴不安地出去了。
阮青钰和三奶奶说要去更衣,捏了两块点心跟了出去。
阮青钰把点心递一块给时霜,两个人慌忙咽了点心,一边悄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