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险些背过气去。大老爷大奶奶赶紧扶住老太太拍背递水,老太太缓了口气,“三个老爷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阮青钰明白,他们要商议对策。这件事儿不好解决,只怕老太爷也会知道,二房只要是赔不出二十斤明前龙井,这事儿不会善了,便老太太有意回护,大老爷也不会让二房白白得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果然,亏不是吃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心疼的。三房往日不知吃了多少明里暗里的亏,没人在乎过。家和万事兴,总吃亏的一方不出声,换来的家和吗?既如此,大家都尝尝吃亏的滋味。
至于这次的事情会对阮家造成什么影响,阮青钰勾嘴角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长辈不能一碗水端平,还指望小辈永远逆来顺受,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父亲不争,不只在于他自持是读书人,要高风亮节,更是因为他在三房是一家之主,三房再紧巴,缺了谁的,也不能短了他的那一份。至于母亲如何节俭如何苦心操持,她和妹妹如何短缺憋屈,并不比他的面子名声来的重要。
阮青钰知道,这次的手段算不得高明。
她料到大姑娘不会多管闲事,料到三姑娘一心占她便宜定会告诉二房这批茶叶的事情,只要让二房以为这车茶真是送给三房的,他们就会只管拿,反正没有惩罚,相对应的回礼人情以后也全是三房去做,这样的好事,二房白白得过不知多少,这一次也绝不会错过。
成事的关键是二房无人节制的贪欲。
那就让他们伸手拿不能拿的东西,烫了手才能长记性。
但这件事也不过是让二房摔个跟头,要让三房在这个家无人敢轻视,还远得很,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只怕没有一件能比今天的容易。
她一路锁眉,回到院门口,见烛光馨暖,却不想进去,她很想见一个人。
不顾卷秋呼喊她,她直奔小花园而去,走着走着就跑起来,她跑到小花园的游廊,看到那个人就在那里。
林深听到脚步声,即刻站起来看过去,阮青钰正扶在廊柱上看他。
卷秋追过来,担心她家姑娘因为在海棠居受委屈想不开,没想到林二爷在这里。
天色已晚,还有卷秋在场,林深不好再走近来。
阮青钰用口型告诉他,“我很好”。
林深知道今天阮家有事发生,家里人都被叫去老太太那里,动静很大。他担心阮青钰又会被欺负,就等在小花园,想亲眼看到她。
这样他便放心些了,远远作了一揖离开。
阮青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看到林深,她便有了勇气,向前走的勇气。
晚风徐徐,带着春的暖意,终是吹开了上一世飘零孤活的麻木痛楚。
春既来,万物复苏。
不比江南的温软,玄京城是一派热烈繁盛。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最近两件大事成就了玄京城最热闹的景象。一是太后六十寿辰,紧接着另一件,就是景王世子大婚。
大夏朝太祖皇帝庇护子孙,体恤百姓。朝廷正税不算高,就是为了藏富于民,至于时至今日,富是不是真的藏到百姓手里了,初衷总是有善意的。而爱护子孙这件事,大夏朝做得确实很好。
自太祖皇帝起,凡不是储君的皇子成年前后就会受封亲王,亲王爵世袭罔替,将承王位者先受封世子。
大夏数代传承,亲王不少,但一出生就受封世子的还只有贺云晟一个,而且不是景王上书请封,是当今陛下亲书圣旨赐封。
贺云晟八岁时,景王就藩离京,皇上留下了贺云晟,从此贺云晟就养在宫里,与太子一同吃住读书。虽说大夏朝世子郡王不算珍稀,但景世子是独一份的恩宠,甚至比一些皇子还得圣上欢心。
景亲王是皇上唯一一个同母的弟弟,世子贺云晟又得圣心,他的婚事自然不会潦草。
事实上,贺云晟是许多京城闺秀的梦中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