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堂里,我托的林哥哥。”
“你可知道那日林家来的人,送的是什么?”
“不清楚,我只知道那时候去取佛手酥就好了。”
阮青钰在大家眼里是个实心眼的,她此时答话,镇静自若,眼中是清澈的愚蠢。老太太和大老爷不疑有他。
老太太叹了口气,“老二家的,跪下”。
二奶奶庄氏听提起那日的车,就觉不妙,此刻被点到,见全家目光集中而来,一下子红了脸,跪到老太太跟前。
“前两日在西偏门,二房叫李管事和小厮去拉了一辆车走,你可知那是什么?”
“娘,我,我只是听说,有人送了些特产来,想着二老爷着急有用,就,就让人去拿来先用着。”
“特产?二十斤极品明前龙井,便有百千两银子,也找不到地方去买,你就敢私自取用!”老太太爆喝,全场噤声,一时间落针可闻。
二奶奶反应过来,膝行至老太太脚边,抱住老太太的腿哭诉:“娘,这些虽贵重,二老爷的前程也容不得耽搁啊。这些东西,我们也不是自用,是为了二老爷的前程去打点。三弟已经有官职了,少送一次礼不妨事的。”
“二嫂这是什么话,若是需要送的,少一次也有大碍。但这件事和三老爷有什么关系,什么茶叶,我们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三奶奶郑氏从阮青钰被叫上前问话就紧张不已,一听扯上了三房,立刻反唇相讥。
二奶奶有点懵,不是拿了三房的东西事发了吗?
往常三房的东西他们没少拿,就算是闹到老太太这里,也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次的茶叶虽然珍贵了些,但他们已经拿去送人了,还能让给要回来不成,最后也是三房吃哑巴亏。
但三房说不是他们的茶叶,那这茶叶是?
该不会是?
二奶奶心下一惊。怪不得,拿到那一车茶叶时,二老爷还说,不知是三弟的哪位同年,这样大的手笔,三弟竟瞒得一点风声也无,要不是四姑娘是个傻的,这么好的东西就让三房悄悄独占了。
难道这茶叶……
“我倒不知道,二弟有这样远大的前程,要用尽家里每年的礼茶去疏通。看来我们阮家终究算不得什么,竟是耽搁了二弟。既如此,我又何必苦苦筹谋,每年以茶叶为名为家里上下走动,直把这家业都交给二弟,别阻了他的前程,才是要紧。”阮大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家中两个弟弟,三弟为官,又不喜相争,虽有时过于标榜清高,得了面子失了里子,但他还是能给阮家带来利益的。二弟自幼会话说,哄得老太太开心,现今也帮衬一些生意的事情,但这些帮衬里有多少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大老爷是有数的,只要无大碍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省得让老太太动气。
这次的事情着实过分,年年都送的东西今年忽然没了,也不是茶叶收成欠佳的年份,让那些年年都收茶叶的亲朋好友、达官显贵怎么想,是阮家不行了还是阮家怠慢他们了?
还有需要结交的新关系,这时节明前龙井是最好的礼赠,既是时令特产不显得巴结,又贵重,没门路的人,拿着银子也买不到,收的人自用送礼都好。
就往最实在的说,二十斤明前龙井啊,值多少钱,虽然是林家送的,只给一些银子意思意思就行,但阮家是要回赠佳酿的,不是白得的,就让二老爷这么糟践了,实在让人痛心。
“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大哥大嫂管家我们向来最是敬重的。这车茶叶是三房帮人办事的谢礼,我们也就先用着了,哪里和家里的礼茶扯上关系。”二奶奶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但事已至此,茶叶也已经送人,二房万没有本事儿再去弄来这老些龙井,只能把原来的话撑到底,认定了是拿了三房的东西,而不是动了公中用来礼赠的茶,若真是这样,只怕连老太爷都要惊动,二房绝对落不了好。
“林家已经与我交代清楚,哪天哪时,什么人送来什么样的车,就是明前龙井。难道我要诓骗你们不成?”大老爷见今年的礼茶迟迟没消息,便差人去林家问了问,一问之下,竟是已经送来两天了。大老爷立即回家查找,就知道了那天接车的情形。
“自然不是,是……”
阮青钰低着头微微挑了挑眉,要来了。
“是四妹妹,是四妹妹一直和我说,说有人要给三叔送礼,是好茶。本来说要招待我们,后来又说不能了,因为茶要拿去送礼。还说就是那天申时送来。对,就是三房刘管事和四妹妹的丫鬟守在西偏门等着接车,若不是给三房的东西,怎么会是三房的人等着去接车呢?”三姑娘听到二奶奶的话,急忙出来分辨。
阮青钰一下又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慢慢看向三姑娘,歪了歪脑袋,眼中有懵懂不解,不缓不急地说:“三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