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后,牢门被推开,狱卒推着一辆吱嘎作响的破车走了进来。
他们面无表情,像丢垃圾一样,将一块块干瘪发黑、形似面包的东西随意扔在每间牢房肮脏的地面上,溅起细微的尘土。
里昂飞扑过去,一把抓起自己的那份,不顾那东西上面的尘土,生怕有人和他抢夺一样,把面包状物品塞进嘴里,拼命吞咽。
狱卒又将半碗水放在两间牢房之间。
也就是说,他们得两个人共享一碗水。
刚刚吞下半块面包的里昂扑向那半碗水,端了起来,却没有喝下去。
刚刚艰难咽下口中食物的里昂,喉咙剧烈地滚动着,目光死死盯住那碗水。
他扑过去,小心翼翼地端起陶碗,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圣物。但却没有喝下去,而是转过身,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栅栏边,朝着旁边的埃拉里沙哑地喊道:
“喂!”
“来喝水。”
他把碗朝着埃拉里的方向递了递。
埃拉里似乎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你喝吧,里昂,我不渴。”
里昂咽下几口唾沫,努力抑制着对水的渴望,他厉声对着埃拉里:“让你喝你就喝,不要这么推来推去的,再过一会儿,这水要蒸发完了!”
埃拉里接过那碗水,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嗓子,喉咙在叫嚣着对水的渴求,但他还是克制地只喝下一口水,将水碗递给了里昂。
里昂像是得到了赦免权,端起碗,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碗边。
另一边,墨心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是拿走那几乎看不出来本来颜色的面包,把水碗推向玛拉。
玛拉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挪过去,极其小心地端起碗,只是用嘴唇轻轻沾湿了一下,便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
随后,她端着碗,走到墨心身边,轻轻放下,用眼神催促她喝。
墨心看着碗底那一点点浑浊的液体,又看了看玛拉干渴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表率。她举起碗,喝下了大约一半的水。
当水源灌入喉咙时,墨心才发觉自己的嘴唇早已干裂出血,喉咙仿佛久旱逢甘露一般,贪婪的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水源。
强忍着将水全部喝光的冲动,她将还剩一小半水的碗稳稳地放在玛拉脚边,然后蹲下身,平视着玛拉的眼睛,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别再让了,玛拉。就像里昂说的,水很快就会消失。看,我已经喝了我那一份。现在,快点把剩下的喝掉吧。”
看着玛拉把剩下的水喝光,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接下来的三天,对墨心而言是一场缓慢的凌迟。牢房里浑浊的空气、仅能维持生命的食物配给,还有那永远无法解渴的半碗水,都在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志。
里昂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时常在深夜惊醒,发出压抑的呜咽。墨心感觉自己像一株被连根拔起、曝晒在烈日下的植物,正在这缺水的牢笼里缓慢地枯萎、死去。
与此同时,在蓝湖水资源管理处的办公室里,格雷戈里正第三次翻检着墨心的背包。
他仔细摸索过背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线,眉头越皱越紧,因为无论他怎么翻动,这个看似普通的背包里始终空无一物,别说偷藏的水滴,就连一点灰尘都找不到。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士官长!”一名警员在门外报告,“您的信件。送信人说,是阿什瓦女士要见您。”
格雷里戈的动作顿住了。他垂下眼,接过那封质地粗糙的信,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