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休矣!”这是梁释战死前最后一句话。
自此,北羌军队攻入内地,一路势如破竹。
大晋数十年未有兵戈硝烟,各地守军具是虚有其表。一路上北羌几乎未遭到有效的抵抗,他们一路掠夺官府存粮辎重和百姓私产以充军资,逐渐逼近京城。
有的官员拼死向京城送信,但在一片混乱的形势下,信件也不知是被北羌截获,亦或遗失于路途之中,总归兵部竟是一封都未收到,任由北羌大军的铁蹄一步一步渐近京城。
北羌军队兵压岐原,岐原太守言瑞见势不妙,急令传令兵速速出发,马不停蹄将信送至京中,兵部才终于获报。
陆昱合上信函。
竟是到了岐原,京城的咽喉已经尽数现于北羌兵戈之下。
北羌只要攻下岐原,跨过岐水,夺取京城便如探囊取物。
完了!
昭王府空气都仿佛凝固,只余陆昱心绪不稳的急促喘息,司韵站立一旁也沉默不语。
片刻后,陆昱抬眼,眸光锐利:“司尚书,兹事体大,但如今我大晋既然已经生死攸关,便只能破釜沉舟,硬着头皮求生了。司尚书,劳你同本王即刻进宫上禀此事,劝谏父皇如若形势不利,先撤出京城,南下避祸。”
陆昱拽上司韵准备出门,口中吩咐未停:“如今此事,我们和相王可是休戚相关。赵公公,劳你速去相王府告知相王,要他即刻进宫相商要事。”
昭王和相王先后入宫,随后宫中急召朝中大员。
这朝,休不得了。这上元节,也过不了了。
战败消息如同惊雷引爆了整个朝堂。
帝王在御座之上喝问:“诸位爱卿平日不是能说会道吗?现下怎么打!告诉朕,怎么退敌以保京城平安!”
众臣无言以对。
圣上将御案拍得“砰砰”响,但无人能告诉这位富有四海的天下之主,如今这仗还能如何打?有谁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大殿中充满了死一般的寂静,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头越发向下低垂。
终于,一人出班,声音不疾不徐,清朗如温玉,他奏道:“恕臣斗胆僭越,臣愿阻挡北羌,北羌要进京城,得先从臣的尸体上跨过去。”
众人侧目。
是了,蒋家郎君确是文韬武略皆冠盖京华。放眼这朝班,看看众臣避之不及的模样,好像也只有蒋培风能派了。
一瞬间,陆昱压抑不住满面惊惶神色,直接在朝会上喝到:“不可!蒋少卿可真是大言不惭,你一介文臣,如何统兵驭下!”
培风不能去,培风千万不能去。陆昱的心中惊涛骇浪。
蒋培风深深看了陆昱一眼,并不反驳,还是对着上首帝王奏道:“陛下,臣启奏,臣愿前去阻挡北羌入侵,如忧心臣未曾统兵,那臣也可作为参谋前去。”
陆昱又高声道:“蒋丞相,你就放任蒋少卿如此胡言乱语吗?”
就无论如何都要去吗?你不是培风的父亲吗?快拦下他啊!
“回昭王殿下,分君之忧,为国尽忠,为官定要心存君国乃蒋家家训。如今情状危难,蒋家不会退缩,犬子之举,臣不会阻拦。”蒋丞相声音颤抖,却还是如此回道。
“培风,你有几成把握?”崇安帝问。
“禀陛下,胜算一事臣不敢妄言,但只要臣尚在人世,就一定坚守阵地到最后一刻。”
“既如此,蒋培风听旨。”崇安帝也是病急乱求医了,他道:“朕破格予你兵权,调拨虎贲以及禁军前去阻挡北羌,务必不可让敌军跨入京城一步。”
“臣领旨。”
散朝了,诸位王公大臣走得飞快,京城危如累卵,得早做筹谋才是。
京城百万百姓?如今已顾不得了。
陆昱红着双眼,怒不可遏地冲进蒋培风所居别院。
一进门,所谓皇家的姿容气度,泱泱风华再也伪装不下去,他愤怒盈满胸膛,直接上前就给了蒋培风一巴掌。
“蒋培风,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