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语气恳切。
“陛下,草民敢问,我大燕的江山,是靠什么打下来的?”
承乾帝眼神微凝,没有说话。
贾蓉自问自答,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是靠着无数像草民先祖荣宁二公一样的武勋将门,抛头颅,洒热血,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我贾家,为大燕流过血!”
“我贾家的功勋,是刻在开国石碑上的!”
“可是如今呢?”
贾蓉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区区一个不事生产,只知领着朝廷俸禄享乐的王府世子,就能当着数百人的面,指着我这个武勋将门之后的鼻子,骂我父亲是狗!”
“陛下!他骂的不是我父亲贾珍一个人!”
“他骂的是我贾家,是宁国府,更是所有为大燕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武勋将门!”
“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你们这些武人,哪怕祖上功劳再大,在我们这些天潢贵胄面前,也只配当狗!”
“陛下,您想一想。”
“今日他敢辱我贾家,明日他就敢辱张家,辱王家!”
“长此以往,寒的是谁的心?”
“是那些正在边疆为陛下,为大燕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心!”
“若天家颜面,需要靠着牺牲功臣的尊严来维护,那日后,还有谁肯为陛下卖命?还有谁肯为大燕流血?”
贾蓉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
承乾帝靠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案,眼神深邃。
他沉默了。
贾蓉的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之所以急着召贾蓉进宫,表面上是因为敬王世子被打,天家颜面受损。
但更深层的原因,正是担心此事会引起武勋集团的不满。
一边是自家的亲戚,一边是支撑江山的柱石。
手心手背都是肉,处理起来确实棘手。
若是严惩了贾蓉,固然维护了皇族的脸面,但正如贾蓉所说,必然会让天下所有武勋将门离心离德。
他们会觉得,自己为国卖命,子孙后代却连尊严都得不到保障,这算什么事?
可若是不惩罚,皇家的威严何在?
他这个皇帝,连自家的侄子都护不住,岂不让人笑话?
原本他还在头疼如何平衡,没想到贾蓉这小子,竟然主动把梯子递了过来。
还把话说得如此透彻,如此……“大义凛然”。
这小子,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