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荀绲的首肯,戏忠的北上之行是不需要再担心了,至于枣袛与任峻几人,西肢健全身体健康的,跟着荀衍他们,与车队一起走就是。
才出荀绲书房,未至饭厅,荀采一眼瞧见张梁,便雀跃着迎上来,扯住他的衣袖连声问起纸鸢的事。张梁含笑应下,答应饭后便为她做一个。
荀采一见张梁便雀跃地跑来,扯着他的衣袖追问起昨晚说的纸鸢。
张梁笑着应允,说等吃完饭就给她做一个。饭都没吃上几口,荀采就忙不迭地又过来了。
赵雷让仆役取来了细竹篾,张梁手法娴熟地绑扎骨架、蒙上薄纸,在纸上勾勒出图案,不多时,一只蝴蝶风筝便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在骨架上系好长线,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张梁把风筝递给荀采,摸着她的狗头说道,“等风起时,你拉着线,这只蝴蝶便能借力而起,首上青云。”
荀采高兴得眉眼弯弯,拉着一旁含笑不语的荀颍便往院中跑去,迫不及待要放飞纸鸢。
一时间,院子里尽是她银铃般的欢声笑语,竟将树上的蝉鸣都压了下去,惊得夏蝉噤声。
只是这时正是盛夏,午后闷热,不见一丝微风。荀采拉着风筝在庭间来回奔跑,荀颍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不一会儿荀采就跑得满身是汗,但那只彩蝶却始终无法腾空而起,反倒是多次跌落在地。
她气喘吁吁地奔回厅中,发丝凌乱,小脸涨得通红,向众人投诉,“没有风,放不起来,这风筝放不起来!”
一旁的荀衍见状,不由轻笑,“采儿你这般跑法,纵有风也要被你吓跑了。”荀彧也含笑打趣,“我看不是风筝不行,是采儿你跑得不够快呀。”
荀采被两个哥哥气得不行,转头奔向荀攸,扯着他的衣袖央求,“公达侄儿!你最是能干,一定能帮我把风筝放起来!”
荀攸被这小姑奶奶缠得没办法,只得接过风筝,跟她一道往院中走去。可奈何天公不作美,愣是一丝风都没有,反倒是在风筝筝几次落地时,蒙皮的纸被划破了几个豁口。
荀采眼看他额角都冒了汗,却还是徒劳无功,终于泄了气。嘟着嘴回到张梁身边,眼泪汪汪地指着风筝的豁口,扯长了音调哭诉,“呜~~~~风筝坏掉了!破了这么多个口子!公子~~~~”
张梁安慰她说,“无妨,等下午课业结束,我再给你多做几个。”
“嗯!”荀采点点头,扯着张梁的衣袖,委屈道,“都怪这贼天气!一丝风也没有……没风就飞不起来!不好玩,不玩了!”
屋内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荀衍摇头笑道:“采儿放不起风筝,倒是会怨天尤人!”
张梁见她汗湿衣服的狼狈模样,忍俊不禁,“啊对对对,是这天气不好,倒欠你青云五丈风。”
荀颍听着张梁随口说的那句话,轻声问道,“欠你青云五丈风,公子这话平仄和韵,好似没说完,可还有全句?”
张梁略作思索,随口吟道,“汗透轻衣发髻松,纸鸢垂地怨天公。枝头蝉噪夏来早,欠我青云五丈风。”
“若不是他不起风,我此刻一定将风筝飞了起来!”荀采小脸涨得更红,跺脚嗔道,“你们、你们分明都笑我!我不理你们了!”说罢扭头就要往外走。
身后的荀颍见她发鬓松散、衣衫透湿,忙起身揽过小姑娘,笑道:“好啦,莫气莫气。我先带你去更衣,这般模样若让大人见了,又该说你了。”
又转头对张梁道:“公子适才那诗写意得紧,倒将这小泼皮的模样写活了。我带她换完衣裳,便去书房将它抄录下来。”
荀采虽然还是噘着嘴,一脸的不开心,却也没再闹脾气,气鼓鼓地跟着荀颍回去换衣服。
荀颍带着荀采离开后,荀衍摇头轻笑,对张梁道:“这采儿…让三郎见笑了。家中上下对她多有娇惯,才养得这般任性。”
张梁却笑着说道,“我倒觉得采儿天真烂漫、可爱得很。说来惭愧,我在家中排行最末,并无弟妹;两位兄长也尚未有子嗣。今日见采儿这般活泼灵动,反觉亲切欢喜。”
正说话间,荀彧抬首望了望天色,出声提醒,“下午的课业将至,我们该动身往私学去了。”
荀攸顺手理了理刚被荀采扯皱的袖口,“确实,若是迟了怕是又要被先生训诫。”
众人闻言纷纷整衣起身往私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