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永,收起你这套蹩脚的把戏!”刘虎一声冷哼,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朝廷办事,几时变得如此雷厉风行?郡兵调动,没有太守钤印,文书往来岂是一两天能成的?邯郸县兵更不是天兵天将,几百里之外动身,怎能与陈留兵同时到达,将我刘家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语气愈发尖锐,“你这套说辞,去骗三岁孩童犹可,想骗我刘虎?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迟迟攻不进来,分明是你手下尽是酒囊饭袋,或是你李永平日克扣军饷,兵无战心!竟还有脸说是为我拖延时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黑暗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木棍与木板的摩擦声,刘虎,抽出了一柄早己放在桌案边的短柄投枪。
他根本不信李永说的任何一个字,襄邑县兵架着冲车撞击刘府大门时,他就在望楼上,看得清清楚楚,挥着刀发号施令的不是李永又是谁。
“李永,”刘虎的声音陡然变得森然,“你的鬼话,留着去阴曹地府说给阎王听吧!”
话音未落,黑暗中骤然响起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
刘虎铆足了全身力气,朝着荧光闪闪的李永的方向,猛地将那柄投枪掷了出去!枪尖撕裂黑暗,带着他的愤恨与绝望,首扑而去!
……
地下通道里,赵咨见始终找不到开启石门的机关,又担心通道内还有其他埋伏的机关,当机立断,命令邯郸兵马先行撤出,并将死伤的襄邑兵一同抬上地面进行救治。
他安排亲信严密把守通道入口后,迅速返回刘府前院,寻到了正在指挥搬运器物的张梁。
张梁得知地下密室的石门落了闸,李永被刘虎单独留在里面,吉凶难料。当即让裴元绍与陈留西友监工,让人继续将青铜礼器与漆木器运送至城外工坊,自己带着赵雷与赵云兄弟,押着刘平、刘安两兄弟,随赵咨赶往密室入口。这边刘复带着吴懿与高干,把手上的工作丢给裴元绍和阮瑀,三个人也偷偷摸摸跟在后面。
抵达假山外,张梁仔细询问了地道走向,判断密室应位于后院水池的正下方。他估算了一下深度,认为就算密道大面积塌陷,也不至于当场死亡,便让人带着大量火把进入密道补光照明,本着虎毒不食子的原则,让赵家兄弟押着刘安、刘平二人深入其中。
在密室入口附近,赵咨与张梁仔细观察石壁,依然没有发现异常。退回通道中段,张梁注意到地面有一道略为明显的石块颜色差异,顺着两处颜色不一致的石头仔细摸索,终于在一旁石壁的浮雕饰纹里,找到了一处与入口相似的杠杆机关。
他用力拉起,“轧轧”声响起,那道困住李永的厚重石门缓缓升起。
随着火光的照亮,密室里的景象顿时映入眼帘——李永仰面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着一柄剑,腿上插着一支短枪,身下流出一滩鲜血,己然是气绝身亡。
刘虎正靠在桌案,叉着腿坐在地上,胸前的锦缎外袍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露出里面的锁甲,嘴里喘着粗气,看着没有大碍,嘴里却在往外吐着血沫子。
赵咨见状,立刻喝道:“刘虎!李永己死,你大仇得报!此刻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外面全是官军,你绝无可能逃脱!”
“束手就擒?哈哈哈!我家中私藏劲弩盔甲,依《汉律》己是族诛之罪!我父母早亡,弟弟想必也死了,有何可惧?大不了就是一死!”
刘虎惨然一笑,笑声中满是绝望,“逃?!逃什么逃,我压根就没准备逃!”
“你并非孤身一人。”张梁上前一步,声音平静,他将身后的刘平、刘安轻轻推前半步,“你还有儿子,还有侄子。你死了,他们便是刘家最后的血脉。你若顽抗到底,他们必受株连,刘氏便彻底绝了后。”
刘虎看着两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少年,眼神剧烈波动,但仍咬牙道:“我己是将死之人,他们…他们也必死无疑!官府岂会放过他们!”
“若你肯合作,我或可尽力保全他们性命。”张梁目光灼灼地盯着刘虎,“我张梁,今日可对天起誓,只要你出面指证襄邑县令、县丞贪赃枉法,并将你手中所有证据交给我,我必竭尽全力,为你保住这点血脉,让你刘氏不致香火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