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立刻会意，猛地举枪对准刀疤脸，他手下的弟兄们也同时哗啦啦举枪，厉声喝道：“都把枪放下！谁敢乱动，老子先崩了他！”
面对突然一致对外的两股军人，土匪们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刀疤脸脸色变幻，最终还是悻悻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放下武器。他看出来了，外面那个突发恶疾的伤员对这两伙人极为重要，此时挑衅不明智。
危机暂时缓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殿外。
赵立帆跪在王雷身边，检查他的情况。王雷己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脸色潮红得可怕，嘴唇干裂，呼吸急促，左臂伤口处的绷带己经被脓血彻底浸透，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赵立帆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不行！感染失控了！高烧引起谵妄（说胡话）！必须立刻进行紧急处理！不然会引起败血症，就没救了！”赵立帆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磺胺己经用完，现有的条件，他几乎无能为力。
周斌也冲了过来，看到王雷的样子，心如刀绞。李峻躺在担架上，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况，但听到赵立帆的话，他的手指死死抠住了担架的边缘，骨节发白。
就在这时，那个之前被发现在殿角躲藏的年轻女人，不知何时怯生生地挪到了殿门口，看着痛苦挣扎的王雷和焦急的赵立帆，她犹豫了一下，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俺……俺爹以前是郎中……俺……俺认得几种退烧止血的草药……这后山……好像就有……”
这句话，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
赵立帆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爆发出希望：“什么草药？在哪里？快说！”
女人被他的急切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但还是鼓足勇气道：“叫……叫‘地锦草’和‘黄芩’……捣碎了敷上，能拔毒退烧……后山背阴的石头缝里……兴许有……”
黄芩！之前救李峻时用过，确实有清热效果！地锦草也有消炎作用！赵立帆知道这些土方子，虽然效力不如西药，但此刻无疑是救命稻草！
“我去采！”赵立帆立刻就要起身。
“你不能去！天黑了，你不熟悉山路！”周斌拦住他，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韩山和……刀疤脸。
“韩参谋！还有这位……当家的！”周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弟兄性命垂危！需要草药救命！这庙宇我们可以共享，甚至可以分你们一部分口粮！但此刻，我需要人帮忙，立刻去后山采药！谁愿意去？”
这是考验，也是整合。在共同的人道危机面前，是选择冷漠旁观，还是伸出援手？
韩山几乎没有犹豫，对韩虎道：“虎子，你带两个人，点起火把，跟这位……赵大夫去采药！务必找到！”
刀疤脸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王雷，又看了看周斌和韩山手中冰冷的枪口，最后啐了一口：“妈的，算老子倒霉！柱子，你路熟，跟他们去！别他妈磨蹭！”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反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暂时将这三股互不信任的力量捆绑在了一起。求生的欲望，超越了对立，占据了上风。
赵立帆带着韩虎和那个叫柱子的土匪，举着火把匆匆消失在庙后的黑暗中。周斌和韩山则指挥剩下的人，将王雷小心抬进大殿一处避风的角落，生起一小堆火取暖。
李峻的担架也被抬了进来，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为救王雷而暂时形成的脆弱联合，心中波澜起伏。个体的痛苦，有时反而能成为打破僵局的契机。但这短暂的联合，又能维持多久？
庙外，夜色如墨，山林寂静。庙内，火光摇曳，映照着几张疲惫、焦虑却依然顽强的面孔。王雷的生死，牵动着每个人的心，也悄然改变着这座破庙里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