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城头,残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刘裕扶垛远眺,大江浩荡东去,水天相接处隐约可见叛军舰队的黑影。
“一个月。”他轻声自语。
宰相谢安的命令如悬顶之剑,但更沉重的是京口军民期盼的目光。
“将军。”刘穆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师伤亡统计完毕,可用战舰不足三十艘,且多有损伤。”
刘裕转身:“参军认为,我们胜算几何?”
刘穆之苦笑:“若论实力,十不足一。但用兵之道在于。。。”
“以正合,以奇胜。”刘裕接道,眼中闪过锐光,“孙恩水师虽众,却犯了大忌——分屯三处,互难呼应。”
他指向江面:“卢循率主力驻芜湖,徐道覆屯采石,孙恩自领一军居姑孰。三地相距百里,顺风一日可达,但若遇逆风。。。”
刘穆之眼睛一亮:“德舆欲各个击破?”
“不仅要击破,还要一举歼灭。”刘裕手指重重敲在垛墙上,“但要先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战船,二是水手。”
二人正商议间,忽闻城下喧哗。
原来百姓闻知要重建水师,自发前来捐献物资。
老渔夫献出祖传的江图,船匠带来修补战船的秘料,甚至妇孺都来帮忙织补船帆。
刘裕深受震动,对全军道:“此战不为功名,不为富贵,只为不负父老所托!”
练兵立即开始。
刘裕将陆军战法融入水战:令将士负重泅渡,练习水下潜袭;又在船上设吊索,训练士卒飞荡接舷。
蒯恩献上改进的“火龙船”——船首装喷火装置,可用猛火油远攻;胡藩训练敢死队,专练凿船潜泳;连阿秀都带着一帮半大孩子,用渔网练出套索战术。
七日后,斥候急报:卢循舰队前出,似欲主动来攻!
刘裕大笑:“天助我也!正愁如何引蛇出洞!”
他立即召集部将:“卢循轻敌冒进,必疏防范。我欲亲率快船诱敌,胡藩领主力设伏,蒯恩备火龙船截其后路。”
刘穆之急劝:“主将不可亲身犯险!”
刘裕正色道:“诱敌非我不可。卢循恨我入骨,见我军旗必全力来追。”
当天夜里,刘裕率十艘快船悄然出港。
这些船经蒯恩改造,船体轻便却暗藏玄机——舱底满载易燃之物,桅杆可快速放倒形成火障。
黎明时分,刘裕船队故意暴露行踪,大张旗鼓溯江而上。
卢循见到,亲率五十艘战舰追来。
“将军!敌舰己入伏击圈!”瞭望手报告。
刘裕却令:“再等等!放近至二百步!”
江雾弥漫,敌舰渐近,连船上兵刃寒光都清晰可见。
将士呼吸急促,刘裕却从容不迫,首到敌首舰距百步时方下令:“放火船!撤!”
十艘快船同时点火,顺流撞向敌阵!
同时桅杆倒下,在江面形成一道火墙。
卢循舰队猝不及防,顿时陷入混乱。
胡藩率伏兵杀出,箭如飞蝗。
但卢循确有名将之材,很快稳住阵脚,指挥战舰散开灭火,反而两翼包抄过来!
“不好!”高处观战的刘穆之惊道,“卢循看破埋伏,要反包抄!”
眼看伏兵反被包围,突然下游杀声震天——蒯恩的火龙船队及时赶到,数十道火柱喷向敌舰!
更有许多小火船如离弦之箭穿插敌阵,船上竟是阿秀带领的渔家少年!
他们灵巧地投出套索,缠住敌舰舵桨,虽不能伤敌,却大大迟滞了敌军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