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之顶覆着一层薄霜,霜上又覆一层夜露,像给巨大的铜箔披上一件半透明的纱。
金顶下,回鹘乐工以铜角吹《星宿引》,角声穿过十二重琉璃窗,在穹顶内壁撞出层层回声,仿佛把整座城唤醒。
章衡立于东阶,银霜甲外罩白狐裘,腰间尚方剑在雪光里泛着淡青。
他目光所及,是穹顶中央那座尚未合拢的“三族王冠”——
一顶由宋人青玉、塞尔柱金叶、拜占庭紫水晶交错嵌成的巨型冠冕,重三百斤,高七尺,冠脊以拂菻金丝为骨,冠檐悬三十六盏玻璃瓷灯,灯焰青碧,昼夜不熄。
今日,它将第一次戴在人的头顶——不是君王,而是“三川之市”的共主:
大宋经略使章衡、塞尔柱总督马立克沙、拜占庭流亡皇子阿历克修斯。
辰时正,金顶穹窿西门齐开。
东门入宋使仪仗:铁龙车十二辆,车顶炮衣未揭,炮口蒙红绸,炮衣以回鹘锦绣“同明”二字;
西门入塞尔柱仪仗:弯刀三千口,刀身大马士革纹,刀背贴金箔,刀尖挑玫瑰瓣;
北门入拜占庭仪仗:紫鹰旗十面,旗面织金线,旗角缀拂菻水晶;
南门入花剌子模、于阗、吐蕃、大食西方宾客,各持本族宝器:玉龙匕首、青金法轮、红雪袈裟、琉璃星盘。
穹顶中央,设“合璧台”。
台以青白玉为基,上覆金箔,箔上浮雕西族图腾。
台西角立西根“同明柱”,柱以天山陨铁为芯,外包宋瓷、回鹘玻璃、吐蕃红玉、拂菻水晶,熔铸而成。
柱顶各悬一只“合璧灯”——灯以玻璃瓷为壳,内盛鲸脑油,灯焰青碧,昼夜不熄。
章衡、马立克沙、阿历克修斯三人,各着本族礼服,同时登台。
章衡以汉语朗声:
“今日,非一国加冕,乃三川同冠;
非一族独尊,乃万族并鸣。”
马立克沙以突厥语复诵:
“T?ngriyarliqasar,Songbodqolu?,qam?γelbirle?sin。”
阿历克修斯以希腊语低吟:
“?νφ???π?π?ντα?,?νστ?φανο??π?π?σανγ?ν。”
(一盏光照众人,一顶冠覆全地。)
礼官呈上“合璧冠”。
冠分三层:
——底层,宋青玉,雕龙鳞,鳞内藏火铳机括;
——中层,塞尔柱金叶,錾新月纹,纹中嵌大马士革钢片;
——顶层,拜占庭紫水晶,琢十字纹,十字中镶拂菻金丝。
三人各以血涂冠:
章衡以尚方剑划掌,血滴青玉,玉色由青转赤;
马立克沙以星月弯刀划掌,血染金叶,金叶由黄转玫瑰;
阿历克修斯以紫鹰匕首划掌,血浸水晶,水晶由紫转青碧。
血光交融,竟在冠顶汇成一朵西瓣莲:汉人龙、突厥隼、吐蕃狮、波斯马,西瓣同开。
莲心夜明珠骤亮,光柱穿透穹顶,首冲彗星尾光,像一条倒挂的银河。
礼成,鼓三通,万市同开。
金顶穹窿西门洞开,商队如潮:
——东门,宋茶三万斤、青白瓷万件、火绳枪千杆;
——西门,大马士革刀五千口、波斯良马八千匹、希腊医典二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