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这里毫无波澜？
如果连最爱的人都无法激起波澜，那自己还剩下什么？
强烈的恐惧席卷而来，紧接着是滔天的愤怒，这具躯壳，连最后一点爱意都感受不到了。
手机被狠狠砸向墙壁，碎裂声并未带来解脱，接着是书、笔筒、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破坏，但身体像被另一种力量操控着，只有通过这种极端的宣泄，才能短暂确认自己并非一具完全麻木的空壳。
赵嘉闻声冲上楼时，看到的是站在一片狼藉中那个近乎癫狂的背影，他冲上去紧紧握住林安夏挥舞的手腕，却被更大的力量挣扎开，他用尽全力将人箍进怀里。
“林安夏！”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赵嘉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嘈杂，他感到怀里的身体剧烈颤抖，像要挣脱枷锁的困兽。
赵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陡然降低：
“你很安全！”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
“我会陪着你。。。”
他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或许是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坚定，或许是陪伴这个承诺本身。
林安夏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化为无力的颤抖，赵嘉对门口的周姐微微摇头，示意她离开，周姐点点头，她知道过多的关注有时会加剧患者的羞耻感。
赵嘉尝试松开一些，让林安夏慢慢滑坐在地上，继续低声重复：“没事的…没事的…”
过了很久。
林安夏抬起头，眼眶通红，眼神里充满了崩溃后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他猛地推开赵嘉，颤抖着向后缩去：“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赵嘉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传递一点支撑。
这个动作却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林安夏猛地后退，后脑撞在书柜上发出闷响“不…不要…”他蜷缩起来拒绝着。
不要看我。。。
赵嘉的手僵在半空。他意识到，此刻任何未经允许的接触都可能被解读为威胁，他立刻收回手，语气更加平稳：“好，我不碰你，你现在很安全，没事的…”
林安夏望着他，更大的惊慌如潮水般涌上，他突然扑过来，死死抓住赵嘉要收回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不…不要说…不要告诉小姨…”他哽咽着，泪水滚落，近乎绝望的哀求着：“不要告诉她…我会好的…求你…不要说…”
这一刻，赵嘉清晰地看到了那条界线，线的一边是生病需要帮助的林安夏，另一边是拼命想维持尊严、害怕成为负担的林安夏。
“不说。”赵嘉斩低声承诺着，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用指腹轻轻拍打他的手背：
“我答应你”
“我什么都不说。”
所以，不要用这样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别害怕，”
他注视着林安夏盈满泪水的眼睛：“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