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汀再醒过来,便是两天后了。
尽管错过了开学典礼,但方汀在单人VIP病房过得格外惬意,时不时接受赵柠、安凌、孟钊三人的轮流投喂。
不知是不是那天巷子里方汀满手是血,连白皙的脸上都溅落着鲜血的模样太过惊心动魄,赵柠三人像受了刺激,把方汀当什么濒危物种似的供起来,除非必要,不能下床、不能外出。
借着两个有钱人的光,方汀在七百日薪的特需护工的悉心照料下,被养得面色红润,连后脑勺磕出的包都被医生夸奖消肿消得快。
方汀本身在刻意锻炼,身上一层薄薄、紧密的肌肉保护了她的内脏器官,因此没受什么大伤,只是几处软组织挫伤,很快便恢复。
但胥皓和那个小黄毛却被方汀伤得不轻。
当时情况太过危急,方汀不可能掂量着留情。
第一个被砖头劈中的是胥皓,血洇了整条裤子,他捂着下半身疼得脸刷白,几乎当场就丧失了行动能力,一旁的小黄毛似乎是没经历过这么暴力血腥的场面,立刻就呆住了。
只在方汀要报警时,他才跟气血上头般要来争夺手机,结果一不小心被方汀砸中太阳穴,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方汀当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想起,才觉得自己有点牛逼,足以可见,肾上腺素作用之大,人的潜力无穷之深。
不过这次的事,依旧给她提了个醒,做事我行我素、张扬跋扈的下场就是要谨防被伺机报复,但主观条件无法更改的情况下,便只有试着改变客观因素。
即要么一开始就永绝后患,要么就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出院当天。
孟钊和赵柠来医院接她,身旁跟着一个瘦高清秀的男人,站姿笔直、气质正派,方汀几乎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她想询问,却被男人一副温和但不容置喙的语气制止了。
“上车再说。”
周围人来人往,方汀咽下话语,一边走一边朝赵柠问:“怎么没看到安凌?”
这几天跑得最勤的便是安凌,估计他觉得胥皓报复这事因他而起,自觉惭愧,所以最费心的就是他,但方汀今天出院,他却没来。
反倒是孟钊,她住院期间,就来了两次,每次都行色匆匆,不知道在忙什么。
“早上叫过他,他说不敢来。”赵柠解释:“估计是怕你怪他,不过你受伤那会儿,就他哭得最厉害。”
方汀无奈:“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还能管别人杀人放火了?”
说完方汀又奇怪地觑了眼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孟钊,他的脸色格外憔悴,在方汀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个格外注意形象的人,平时连喷香水都会根据不同的穿着进行选择。
今天他身上的这件黑色冲锋衣,衣袖却蹭了一层灰。
“最近在忙什么?”方汀问:“刚开学,按理说没那么多事吧?”
孟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方汀是在跟他说话,转头看方汀时,露出眼底密布的红血丝,吓了方汀一跳。
走到停在医院花坛旁的黑色帕萨特边上,赵柠拉开门,率先钻进去,孟钊朝方汀扯了下嘴角,说了句没事后,径直走到了副驾驶。
方汀一头雾水,在赵柠的催促下,她才委身钻进车里,砰一声关上门。
“你不会也觉得这事跟你有关吧?”方汀一瞬间福至心灵,刚一坐下,便倏然间开口,见孟钊没反驳,她表情闪过一丝荒谬,“你们这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都从哪来的?”
“照你们这种心理,难道杀人犯杀了人,还要研究他的犯罪心理,然后把所有诱发他产生这种心理的人都抓起来,让他们在高墙铁窗内忏悔反思不成?”
道德感不要太高了,方汀在心里补充。
“方汀说得也有道理,小孟你也别太自责了。”那男人忽然开口,听他称呼孟钊的口吻,似乎有点熟稔。
方汀目光刚落到那男人身上,就隔着后视镜与他对视上了,他眸中带着关切和宽慰,解释道:“我是市公安局明阳分局刑侦大队的,我姓孙,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顺便去局里做个笔录。”
方汀点头,这是办案的正常流程,她已经有经验了,只是没想到这边的警察相比中江要温和许多。
“只是按程序询问,不用太担心,把事件起因经过阐述清楚就行。”孙警官又补充了一句。
方汀再次点头,停顿了一下,她突然好奇开口:“我以为您前几天就会来。”毕竟这距离她苏醒已经将近三天时间。
孙警官打转方向盘,流畅地过弯,避重就轻道:“我听领导的安排。”
车开了约莫二十分钟,一枚高悬在大楼正中央,熠熠闪耀的警徽呈现在众人眼前。
车缓缓驶进明阳分局,最终停在楼下。
孙警官下车,带领着方汀三人大步流星朝分局大楼内走去,一路经过匆匆忙忙抱着文件疾步的警察,方汀见着孙警官只是稍微颔首,彼此都没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