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声开始隐隐作响,周围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仿佛隔着一层膜,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就在这时,剧本要求他一个迅疾的转身,格开侧面来袭的“攻击”。
他咬紧牙关,腰部发力,猛地一转——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平衡和能量。
急速的旋转带来的离心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刹那间,天旋地转。
他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声音和光线瞬间褪去,世界陷入一片无声的死寂。握剑的手彻底脱力,沉重的道具剑“哐当”一声掉落在青石板上。
“砰!”他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直挺挺的瘫软在地。
“淼哥!!”小杨的惊呼声尖利地划破了片场的嘈杂。
“快!人怎么了?!”
“医生!剧组医生呢?”
原本有序的片场瞬间乱作一团,工作人员纷纷围拢过来。离得最近的武指老师和几个演员一个箭步冲上前,惊慌地查看他的情况。
监视器后的余安导演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迅速转为凝重,他一把扔了对讲机,大步流星地朝着人群中心跑去。
剧组医生提着药箱匆匆跑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他蹲下身,先是快速检查了蒋舒淼的瞳孔和呼吸,然后伸手一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发烧了!”医生语气肯定,眉头紧锁。
余安导演也赶到了近前,看着地上脸色潮红、昏迷不醒的蒋舒淼,语气带着焦急和不解:“发烧?怎么会突然发烧?”
现场没有更精密的仪器,医生只能凭借经验,拉起蒋舒淼的手腕,仔细感受着他的脉搏。
片刻后,他松开手,沉声道:“脉象浮紧而快。依我看,是本身压力就大,长期睡眠不足,精神高度紧绷,导致身体底子虚了。今天又出了大汗,被冷风一吹,寒气直接侵入体表,这才一下子爆发出来,来势汹汹。”
一旁的助理小杨看着自家艺人憔悴的样子,又心疼又着急,忍不住为蒋舒淼辩解:
“余导,医生说得没错!淼哥他…他压力太大了!他觉得自己演技不够好,怕拖大家后腿,每天收工后,不管多晚,都还要再研究好几个小时的剧本,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和台词,几乎每天都是两三点才睡!”
未尽之言是:要是第二天上午有拍摄,就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小杨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余安和周围一些工作人员心中荡开涟漪。
余安看着地上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带着些许不安和疲惫的年轻脸庞,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自然清楚蒋舒淼对比试镜时那突飞猛进的演技,他心中赞赏,却也没想到,这进步的背后,竟然是如此透支身体、近乎严苛刻的努力。
作为导演,他追求作品质量,有时不得不严厉,但他并非不近人情。
“唉…”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对医生说道,“先想办法给他退烧,让他舒服点。今晚的拍摄就到这儿,收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通知下去,明天原定蒋舒淼的戏份全部推迟,让他好好休息,什么时候退烧了,状态恢复了再说。”
导演的话等于给了蒋舒淼一个宝贵的“病假”。
小杨连忙感激地点头:“谢谢导演!谢谢导演!”
医生已经利落地打开药箱,拿出退烧贴敷在蒋舒淼的额头上,并准备给他服用应急的退烧药。
工作人员也开始七手八脚地准备将蒋舒淼抬到担架上,送回酒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