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小境界，就能把他压得站不起来。
周越笙紧紧咬着牙，抬头望向照法真人。
只听得掌门用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道：“左护法，你可知错了？”
这声音灌注了法力，直冲人内府。
周越笙只感觉神魂俱颤，嘴角也开始渗出丝丝鲜血，他忍着痛苦闷声道：“弟子……知错……”
照法真人的老狐狸眼直直盯着周越笙看着，仿佛将此人内心都看透了，片刻后，他才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
“念你是初犯，老夫姑且饶你这一次。”
“凌落名下那弟子的事，老夫其实清楚得很。老夫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她到底值不值得你为她做到如此，你且想清楚了。”
“你是将她视为师妹，全心向着她，可她怎么想，那就不一定了。”
周越笙：“……”
不等周越笙回话，照法真人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传音道：“宗门栽培你多年，可不要让老夫失望了。”
周越笙颓然跪坐在原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放声大笑，如痴如狂道：“栽培…宗门…呵呵……哈哈哈哈……”
自从师父仙去之后，他就被掌门放在了身边，成了个左护法。
说好听点儿是栽培，说难听点儿便是蹉跎。
脏活累活都是他周越笙来干了，几乎连修行的时间都全被掌门挤占了去。
论修为，他已是数十年未有寸进了。
对于引他入仙道的师父，他自是铭感五内，可惜师父走得早了，还未能等他羽翼丰满，师父便驾鹤离去，只留下他任由宗门磋磨。
他不像凌落，有修界第一的美貌与天赋，能傲世万物。
周越笙有的，只有逆来顺受。
对这破烂宗门，对掌门，他只有一肚子的怨气。
他也曾扪心自问过，自己是对宗门没有一丝感情了，但是对师妹，究竟还有多少情谊？
在经历良心的责问与内心的折磨后，他有些自嘲地发现，他对师妹所有的情谊都仅止于师父的几句嘱托。
“阿笙，师父去了，以后你和师妹就是一家人了，她还小，你是师兄，一定要照顾好她！”
“看到你们师兄妹如此，为师也能含笑九泉了。”
就是这短短的三两句话，如同千斤的担子压在他肩头上百年之久。
除去师父这几句话，他对师妹，也再没更多的情谊了。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是师兄。
师兄妹二人之间一直只是他单方面的付出，而且付出得再多，他那天骄一样的师妹也不会给他这种天赋平平的师兄什么好脸色。
他们二人间的情谊早已在常年的不对等中丧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他对“师兄”这一角色的演绎。
门外的陈虞见着照法真人御剑离去，才敢摸着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