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一路走一路想,眼下猛然被问了这么一句,一时间还真答不上来便反问道:“公公怎么看这事?”
梁春生睨了裴珺一眼,说道:“娘娘别看我的意思啊,如今宫中的人员调度都是贵妃娘娘一句话的事,我们做内侍的没多大权力,这种时候派不上用场。”
“这……”这句话无疑是将裴珺架在火架上,她不知道作何回答,正犹豫期间,只听她身后响起一阵女声:
“陛下失踪一事想必眼下还没有多少宫中人知道,这个消息还没放出去,也不能放出去,所以让眼下的宫中侍卫去找肯定是不可能了,那不如就让他们都去奉先殿。”
“至于陛下……”滕令欢顿了顿,随后将目光投向梁春生,说道:“公公手下不是有东厂侍卫吗?这事交给东厂人去做不是更保险吗?”
那女子站在裴珺身后的一小块阴影里,若非她开口说话,梁春生还真没有注意到她。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的眉眼和宜贵妃有些许想像,也顿时明白了她的来历。
还未等梁春生开口,裴珺便拉住她,开口解释道:“梁公公,这是我妹妹,前些日子陛下可怜我,特许我家中人进宫探望,她才来的。”
梁春生点了点头,这事他知道,太子殿下说起这事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边。只是他早有听闻裴家这个三小姐性格乖张,不像是能说出方才那一番有理有据的话的人。
他笑了笑,看着滕令欢,说道:“裴三小姐好谋略,只是小姐可知东厂的人也未必都是太平的,我主理东厂,手下不安分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消息传出去了,落到歹人耳朵里,陛下的安危该如何?”
“原来梁公公知道这样的道理,梁公公手下的东厂都不能保证太平,难不成宫中那些来历甚广的侍卫就太平了?”滕令欢冷笑一声,说话甚是刻薄,但语气仍然是恭顺的:“梁公公也应是协理紫禁城之人,为何将问题都抛给宜贵妃娘娘?宜贵妃娘娘管的是紫禁城宫宴的调度,陛下的人身安危应当是公公的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公公问了一句话便想把自己摘干净了?”
这话说得梁春生几乎挂不住脸了,他向来是个体面的人,但这裴家三小姐的话实在刻薄,竟是直接将他的心思都说了出来。如今宫中要起纷争,今日这事办不好就要受罚,于他来讲,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一个管事的人给自己挡箭,若是降罪于裴珺,那便轮不到他的罪,若是裴珺侥幸躲过一劫,那站在裴珺之后的他更不会有事。
梁春生打得一手好算盘,但谁知道半路出来一个裴家三小姐,当着裴珺的面把他的心思给点破了。
他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裴三小姐哪里的话,宫中出事,奴才怎么可能将自己摘出去?就算我有这个本事,但也没这个胆子啊,上面多少双眼睛看呢,你我都不敢造次啊。”
“既然不敢造次,那梁公公此时就应当出现在东厂,东厂官员没有年假,去找陛下的踪迹不是正合适吗?”
滕令欢这话还未说完,裴珺便听出了话中的火药味,在背后偷偷地碰了一下她,而滕令欢却没回头,接着说道:“宫中出了变故,梁公公应当想着和宫中人共度难关才对。”
而非想着如何将自己置身事外。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但梁春生也知道了她的话中意思,冷冷地看着一眼滕令欢,又将目光投向裴珺,最后说道:“奴才多谢裴三小姐指点,这就去安排。”
滕令欢从后面看着梁春生,直到他从甬路的尽头拐走,这才对着裴珺开了口,说道:“宫中出了事,他却只想着拐着弯儿把锅扣到你头上。”
这个梁春生能在宣弘皇帝这样多疑的人身边做那么多年事,能是什么良善。
然而裴珺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阿璎,你错了,宫中近侍得罪不得。”